张雨欣被他圈在后座上，无法动弹。
她的眼睫毛瞬间就垂了下去，眼中带着迷蒙的水雾。
“陆爷，对不起，做错事应该付出代价。”张雨欣咬着苍白的嘴唇，“以后……我不会再见小隆隆。”
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和小家伙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小家伙早就扎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如今，说出这番话，无异于在自己的心口插了一刀。
“这一次，是我的疏忽大意，我愿意负责。”她一字一句，很平静。
“负责？这两个字说的还真轻巧。张雨欣，你拿什么负责？”
陆海宁将她圈的臂弯里，滚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
张雨欣看着他，眼睛通红。
“我……”她快哭了。
她真得……没有什么可以给小隆隆的。
是啊，她拿什么负责？
“张雨欣，我养你十二年，你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陆海宁睨了她一眼，“不负责任的女人！”
“我没有！”张雨欣梗着脖子辨白，很着急！
她抓住陆海宁的胳膊，用力抓住。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没有不负责任！
“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负责任，如果不可以再见小隆隆，我连对他好的机会都不再有。”
说着，说着，张雨欣就哭了。
泪水沾湿了长睫毛，“啪嗒”“啪嗒”往下掉，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但双手还紧紧抓着陆海宁。
其实，她是希望能有一个弥补的机会的。
“还是这么爱哭。”陆海宁语气软了下来。
伸手，用大拇指替她抹开泪水。
他带着温度的指尖碰到她细腻的皮肤，张雨欣微微一颤。
“陆爷，可以给一个弥补的机会吗？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该错信别人。”
她的眼里，满含歉意。
她不想跟小隆隆……分离。
“机会？也不是不可以。”陆海宁发话，顿了顿。
张雨欣抬眼看向他，哽咽道：“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陆海宁腾出一只手，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捞过一本文件。
他丢给张雨欣。
“上次的领养协议，你签了之后，好好对小隆隆负责！”
陆海宁端了严肃、认真的脾气，语气森冷。
“我不用跟张先生签？”
“你想跟张先生签就跟张先生签，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陆海宁的语气里略有不耐。
“不是。”张雨欣连忙解释，她知道陆海宁脾气大，“我就是想知会张先生一下……”
陆海宁不开口了，看着她。
张雨欣拿过协议书，目光躲闪，吞吞吐吐：“陆爷，能起来一下吗？你这样，我不好签字。”
陆海宁这才放过她。
关上车门，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协议是上次就看过的，她是几乎没看懂。
她这次也懒得翻了。
“陆爷，我有一个问题……”
“说。”陆海宁手指轻敲座椅。
“绑匪今天说，小隆隆是你儿子。”张雨欣擦了擦泪水，神情肃穆。
“哦？”陆海宁尾调轻扬，“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你这智商，我看，这协议不一定能给你签。”
说着，陆海宁就从她手里抽走协议书。
张雨欣扑上去，双手捂住，不让他拿！
“你别拿，我错了。”张雨欣认错。
陆海宁说的也没错，她连袁卫东都信，她就是傻子。
绑匪还说她是他的女人呢，她总不至于也信。
见她如小猫一样死死按住协议书，陆海宁唇角扬了扬：“木头脑袋。”
张雨欣心里头憋屈，但有苦不能言，今天这事，是她错在先。
“陆爷，今天这事，你能不告诉张先生吗？张先生要是知道了，会剥了我的皮的。”
今天事太，太过严重。
“张雨欣，你也知道？“陆海宁的眼中闪过不明意味的狠戾。
“我知错了，你别告诉张先生，不然张先生肯定不会让我接近小隆隆的。”
“收买我。”陆海宁看着她。
“我给你免费送两盒……套套？”
“操！”陆海宁没忍住。
张雨欣趁着他没有反悔，赶紧拿起签字笔，在该签字的几个地方都签了自己的名字。
“张雨欣，张雨欣……”她一边签一边念着。
连着翻了几页，签了好多处。
厚厚一叠文件，张雨欣只要是签字的地方都签了名字。
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五彩斑斓的光线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越发衬得她白皙清雅。
“张雨欣，你看看清楚再签！”陆海宁语气里带着警告。
“李律师不都交代过了？你不也看过了？张先生不会骗我的。”
“好了！”
签下最后一处，张雨欣收起笔，心情可算好了点。
“我以后会对小隆隆好的，把他当自己亲儿子。”张雨欣认真道。
“当自己亲儿子？”陆海宁冷笑。
一刹那，张雨欣的笑容定住在了脸上。
她咬咬唇，不开口了。
她不想在陆海宁的面前提那个孩子的事，提一次，伤疤就像揭开一次，鲜血淋漓。
“陆爷，这合同……你交给张先生？”张雨欣将文件递给他。
陆海宁拿过，随手翻了翻，确实，该签字的地方，她都签了。
当然，不该签字的地方……她也签了。
法盲。
他顺手合上，将文件夹扔在一旁。
见陆海宁不回她，张雨欣有点尴尬。
“陆爷，小隆隆在哪里？我想见他……”她有点紧张。
“李浩杰带他买糖果去了。”
张雨欣一听，很愧疚。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小隆隆，对不起，对不起，真得对不起……”张雨欣连说了几次，满脸内疚。
陆海宁看着她内疚的小脸，生了几分烦躁。
“你是对不起我。”陆海宁冷睨了她一眼。
忽的，身体燥热得厉害，心中腾升起无名的怒意。
他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烟味儿，很快笼罩在安静的车厢里。
“这次的事情，我罪不可恕，以后不会了。”张雨欣要哭了。
陆海宁冷笑一声，不语。
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里，张雨欣低下头，不安地绞动双手。
陆海宁还是在意。
但她不觉得她对不起他，明明三年前……
张雨欣心口发凉，不愿再多想。
陆海宁掐灭手里的烟头，坐进驾驶位，亲自开车。
劳斯莱斯慢慢驶离了这儿。
车里长时间的冷静，让张雨欣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他不开口，她就靠着车窗不说话。
很快，车子驶出这片偏僻的地段，街道开始热闹起来，张雨欣感觉早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陆爷。”她坐在后面，看着他的侧脸。
“嗯？”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尾音轻扬。
“你……早知道袁卫东不是好人吗？”
因为他警告过她，别跟袁卫东往来。
当时，她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蠢。”
“干什么又骂我。”
“我骂错了？”
张雨欣委屈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吭声。
看到她的脸耷拉了下来，陆海宁凉凉开口。
“他不过是个公司经理，却敢出入天海市最大的赌场。他见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身价不菲，想趁机勒索一笔。”
“啊……”
张雨欣回想了一下，见陆海宁的第一眼……
那个时候是在一品海鲜馆。
她偶遇袁卫东，后来陆海宁也进来了。
不过，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他不是喝醉了吗？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我是陆海宁。”他淡淡解释。
张雨欣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他胆子挺大。”
在这天海市，谁敢惹陆海宁？
“他是胆大，你是引狼入室，不知好歹！”陆海宁冷声教训。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他说，你是我老公，就是为了骗他？”
张雨欣想起了那一晚的全部。
他说他是她老公！
妈的！
原来这男人早早就设了陷阱，就等着袁卫东跳！
也就是说，他在冷眼看她笑话？
陆海宁不开口了，似是而非。
张雨欣琢磨不透他的脾气，心里有点气：“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就不会再跟袁卫东往来了！”
“让你长点记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小隆隆？他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办？你不知道，他吓得躲在我怀里的时候，多可怜！”
张雨欣振振有词，抱不平！
陆海宁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胆子这么小，也配做他陆海宁的儿子？
陆海宁薄唇中带了寒意，嗓音冷冽如冰：“我三岁的时候，连杀人都见过。”
“陆海宁，你是你，小隆隆是小隆隆，你可以这么管你自家儿子，但你别这么吓唬小隆隆！”
“还真护犊子！”
“协议我签了，小隆隆就是我宝宝了。”张雨欣反驳他。
陆海宁又是一声讥讽的冷笑。
陆海宁不开口，张雨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总觉得……有点尴尬。
良久，她才又看向他，问道：“我们早上出来，你是不是就让人跟着了？”
“不然呢？”
“谢谢。”
如果不是他早就派人在暗中跟着，恐怕也不会那么快将匪徒制服。
陆海宁做事，一向快、准、狠、毒。
不然，他也不会在天海市立稳根基。
她向来恩怨分明，这件事，她感谢陆海宁，但仅此一事。
“那些匪徒有没有对小隆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