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渝白养伤的几天过的并不顺心，主要原因是，同屋另外两张病床大堆的亲戚太吵了，尤其隔壁那张床，一个八卦的女人，一个不消停的小女孩，还时不时的冒出其他亲戚。
顾渝白悄悄和郁久安提过转院或者换病房的想法，但是郁久安给否决了。
顾渝白背上的撞伤是有些严重的，所以时间过去两天，行动还是不便，动作一旦太大就会疼，郁久安说："你就别瞎折腾了，这小医院病房本来也没多少，换医院就你现在这样太费劲了，稍微养好一点儿，咱们回北城，到时候大把好医院随你挑。"
顾渝白扯扯唇角，"感情进医院还成什么好事儿了？回去了我才不要住院。"
话是这样说，郁久安口中"咱们"两个字还是让他心里微妙地动了下。
这两天也不是全然没好事，郁久安衣不解带跟前跟后地照顾着，这种待遇以前是没法想的，本来他没法回公司觉得心急，但慢慢的倒也不急了。
医生这天查房，看过他背上的伤，轻触两下，他闷哼一声。医生觉得恢复情况不理想，又和郁久安细细叮嘱养伤期间饮食起居各方面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郁久安很认真听，一一记下，待医生走了，她看顾渝白面色惨白，额头都是汗，抽了纸巾递给他。
顾渝白接过，没立刻动，虚软地趴床上喘着气好似脱水的鱼。
她看他这样，没办法地坐在旁边拿过纸巾帮他擦汗，语气中也带了些怪怨，"平白无故受的这个罪……我那天都告诉过你雨很大，叫你不要来了，你为什么要来？路上见下雨也不知道打道回府？"
顾渝白刚涌起的一丢丢感动被她的话给打散，他蹙眉不配合地将脸转另一边去了。
郁久安："……"
床另一边站着静静，小丫头好奇地盯着顾渝白的脸，他生无可恋闭上眼。
郁久安声音传过来。
"我以前还觉得你挺理性的，遇事就爱分析说教像个老头子，教训起我来头头是道，怎么自己遇事跟小孩子一样任性。"
顾渝白眼睛还闭着，只是隔了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还不是因为你……"
话头又顿住，恼自己。
是为她来的没有错，但若深究一下，到头来其实是他自己放不下心中执念非要走这一遭，她从头到尾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暧昧不明。那一天也告诉过他不要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其实以前他都很懂分寸懂得衡量，就连在感情上也计较投入产出比，但是这些计较现在他都没法放在郁久安身上。
他竭力安慰自己，大抵是以前没对女人主动过，所有感情上的壁都在郁久安这里碰了，不甘心作祟吧……
郁久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边气氛诡异地沉寂下来。
隔壁床气氛依旧热烈，有个静静，还有个静静妈，都很聒噪，静静妈正是之前和顾渝白问韩瑾修的那女人，这会儿看看手机。忽然转头看郁久安，"我忽然想起个事儿……哎。"
她冲郁久安叫了声，"那天帮忙救人那个男人，我当时看他就觉得有点眼熟，他好像韩瑾修！就是那个为苏梓翻案的哥哥。"
郁久安一怔。
顾渝白也愣了几秒，不知道要说什么。
静静妈属于自嗨型，自顾自也能说下去，"我看人很准的，就是的吧？他最近要处理苏梓的案子，在宁阳也说的过去……你们认识他啊？"
郁久安勉强笑笑，"不是很熟。"
"怎么可能，"静静妈看向顾渝白："那天他为帮忙救你，手臂被钢筋划出一道大口，那血流的……唉，你说他妹妹那事儿，真是气人，我以前还粉丁妍呢，宁阳这小地方出个大明星多不容易，没想到她是那种人，滥交不说，还欺负身体有缺陷的同学……"
郁久安走了神--
那天她问过韩瑾修，他明明说不严重的。
但是静静妈说，血流了很多，划出一道大口。
顾渝白面色微微发沉，打断静静妈发散思维的话，"救我的人受伤很严重？"
"嗯，"静静妈点头，"看那样子就得缝……那天几个志愿者手都快烂了，我小叔也帮忙救我老公，回去满手的血……"
顾渝白不说话了。
郁久安也不说话，静静妈又开始说丁妍的那堆八卦，但他们两个的思绪已经飘远到同一步调去了。
静静妈说了会儿，被自个儿老公使唤去买饭，顾渝白耳根难得清静，心却不安定。
他烦躁地想了会儿韩瑾修的伤，扭头去看郁久安，连续叫两声，她终于有点反应，他无奈地说："他受伤怎么回事？很严重？"
多少是为了救他，不问一句也说不过去。
郁久安低头，声音很小，"我问了……他说不严重。"
顾渝白手肘撑着床面起身，想了想说："那就好，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回头要找他一趟。"
郁久安有点没明白，"你找他？做什么？"
"道谢，"顾渝白这个人骨子里还是有些很刻板的信条的，他道："他为救我受伤，我总不能被救出来就一声不响这么算了。"
郁久安："……"
顾渝白说："你放心，我又不是找他打架。"
她也没理由拦着他，"一会儿我把他号码发你手机上。"
虽然想道谢，但憋屈和别扭不会少，顾渝白很快拿到韩瑾修的电话，却是迟迟没有打。
他琢磨起到底要怎么道谢，既能表达道谢诚意，又不至于让自己放低姿态，这一琢磨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里，静静妈不断带来关于丁妍和韩瑾修的各种消息。
苏梓一案已经尘埃落定，派出所进入结案流程，韩瑾修确定要起诉的人有一堆，当年涉案无作为的公职人员，丁妍，宁阳二中的校长，还有当时高一三班的班主任……自然也包括那个校工。
这都在郁久安意料之中，这几天照顾顾渝白。她偶尔也会翻一翻微博看这件事的进展，媒体跟的很紧，尤其在苏梓被人性侵的事情曝光之后，案子的热度就更高。
身体有缺陷的高中女生先是遭受校园霸凌，又遭受性侵导致自杀，这种不幸的遭遇被人知晓，网络上涌现更多同情和可怜苏梓的人，也有很多韩瑾修的支持者发声。
但网络本不是什么清净之地，在一众同情苏梓支持韩瑾修的声音中，也有那么些尖锐的，说逝者已逝，韩瑾修为追求正义翻案可以理解，但苏梓的名誉现在却因此而毁了，实在不应该。
郁久安气不过，她为了关注苏梓的案子自己有注册微博号，于是就在这些评论下面一一怼回去。
别人说："苏梓自杀就是因为受辱，不想面对别人知道的后果，但现在还是被人知道了，而且是很多人，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难过的……"
郁久安就回复："你不是苏梓，你怎么知道苏梓怎么想，难道苏梓就愿意自己白白受辱而死吗？"
也有人说："就算翻案，也没必要把苏梓遭受性侵的事情翻出来吧……这样做，真的是保护苏梓吗？明明只要把坏人绳之以法就可以，但是这么一来，苏梓的名声也毁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某人手里新网页上线不久需要炒作，才刻意在这个时候提翻案，莫名其妙让自己多出一个妹妹……"
郁久安看到了气的手都发抖，连续回复对方几条--
"你懂什么，你知道苏梓哥哥的心情吗你就这样说人家。"
"你以为他不想保护苏梓的名誉吗，旧案起底本来就难，他是借助舆论力量，现在媒体跟那么紧，涉案的人那么多，那么多张嘴，他都能一一封上吗？"
"他的网页明明已经很火了，根本不需要炒作！"
她将手机放下，还是气的厉害，简直想砸手机，想找到微博那头说这些话的人去和对方理论，她大半天都沉着脸，心里难受的要死。
那天在酒店这件事她就听韩瑾修和徐杰提过几句，这件事如今是热点，大堆媒体紧跟，又一大堆人知道，风声很容易走漏出去，就算压也很难压，因为关注度太高了。
她很清楚韩瑾修的心里有多挣扎，他是这世上最想要好好保护苏梓的人，他在翻案之前也并没有想到当年的真相会是这样，但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就这样满怀恶意地揣测他的心。
他为了保护苏梓做过多少事，付出了多少，这些人根本不懂。
她想着想着竟难受的想哭，眼睛也红红的，顾渝白给公司打完电话，一回头就见郁久安低着头，双眼通红，揉着眼角。
他不明所以，"怎么了？这突然的……"
她摇头，"没事。"
他沉默下来，隔了会儿问："因为他？"
她头更低，"别问了。"
郁久安这点很不好，哪怕撒谎说不是呢，她对着他就连多花点儿撒谎的心思都不乐意。也许是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将他推了很远，她的心扉对他始终紧闭，他缓缓别过脸，过了会儿，轻轻说："既然那天和他在一起，这几天怎么不去见他？"
她不说话。
他满腔挫败难以言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蠢的问题，她之前明明已经和韩瑾修分手了。
只是即便他们分手，她的心门紧闭依旧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这两个人就算分开了，他们之间源于苏梓这一宗旧案的羁绊仿佛始终存在。
他有些说不出的累，来宁阳的时候还没死心，但现在逐渐觉得心灰意冷，郁久安也许是不打算和韩瑾修在一起了，但很可能，她也没打算和任何人在一起，她像从前一样，在抗拒任何人进入她的生活，她恐惧于承担任何责任，也生怕自己拖累了别人。
他本来也不想要这么个拖累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的心妥协……
却都是枉然。
他想，好像真的已经迟了。
……
郁久安发现，怼人这事儿是停不下来的。
原因是，对方会怼回来。
她被人叫水军好几回，每天打开微博，会冒出一大堆回复，有人支持她，也有人骂她。
结果导致她每天都是气呼呼的。
这天静静妈拿着手机带着耳机很是痴迷地盯着屏幕一阵子，静静叫着要吃东西她才摘了耳机给孩子冲麦片，一边冲还一边和郁久安说："韩瑾修好帅啊，你看今天的视频没有？他开新闻发布会了……"
郁久安愣了下，"他说什么了吗？"
"还是苏梓的事情，"静静妈叹气，将麦片吹了吹，拨开静静凑过来的小手，"烫着呢，晾会儿。"
又看郁久安，"苏梓真可怜，被同学欺负，又被那种畜生糟蹋……网上还有那种看热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居然说韩瑾修毁了苏梓名声什么的……韩瑾修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了案子的最新结果，也对这件事做出解释了，那段话说的贼帅……"
郁久安手摸了摸手机，想起什么又看顾渝白。
顾渝白深深瞥她一眼，问静静妈，"他说什么了。"
这些天有赖于静静妈大力宣传，苏梓的事情他自然也听了个大概，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他也有些好奇韩瑾修这时候开发布会会说什么。
静静妈说："你们自己看吧，我说出来没那个气势。我整整看了三遍，看的我感动的快哭了，现在他就是我的男神……"
顾渝白："……"
还好静静爸这会儿在楼道转，听见大概要发飙了。
他早就确定这个静静妈就是个花痴，小静静也是个小花痴无疑，总是绕着他。
郁久安心神不宁，这几天毕竟在病房，刷微博就是看看文字微博，也没见什么视频，现在听静静妈一说，她当然想看，可是顾渝白就在旁边，她也不好表现的很急迫。她将手机又放回去了。
顾渝白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也没说什么。
静静妈问郁久安，"你不看吗？"
郁久安扯出个笑，"回头空了看。"
接下来郁久安就是神不守舍的大半天，她平日里还拿着手机刷刷微博什么的，今天做的太刻意。
午后拉起帘子休息，顾渝白最后实在看不过去她心不在焉的样儿，"你想看就看吧。"
郁久安没明白，"什么？"
"不是想看发布会视频么？"顾渝白沉着脸，语气谈不上好，"想看就看，别顾忌我。"
她还是有些拉不下脸，"其实我也不是很想……"
顾渝白说："那是有关于苏梓的。"
她眼底一亮，为自己找到妥当理由，"也是，确实，是该看看的，毕竟是苏梓的事情……"
说话间已经摸到手机，又抬眸睇他，"你看不看。"
他迟疑几秒，"你拿过来，咱们一起看。"
手机屏幕很小，她坐在床边将手机拿过去，两个人看脑袋几乎凑一起。
近的他都能闻见她的洗发水味道了，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他恍惚了一瞬。
发布会的视频不难找。微博上头条就是，她顺利找到打开，声音放在不大不小的位置，不至于让帘子外面听到。
视频截取的是韩瑾修说话的一段，其实并不长，她视线凝在屏幕中的男人身上。
他起初是致谢，在为苏梓翻案的过程中，有很多媒体提供了帮助，也有很多热心网友助力，他也代替苏梓向所有关心着苏梓的好心人们道谢。
而后说了说苏梓一案的具体进展，以及接下来将要起诉的所有对象。
最后几句，话锋一转，提到苏梓死前受辱的事。
他一向是情绪收放自如的人，但看得出他当时在压抑某种情绪，他话语有停顿，眼眸里也没有之前对着记者的那种沉着和冷静自持，眼眸低垂几秒复又抬起，他沉了口气，才又说话。
"我也知道网络上有人在质疑我为苏梓翻案的初衷，关于这件事，在调查之初我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这是我的失职，我唯一的妹妹经历了这种事，但是我，作为一个失败的哥哥，我并不知道。"
他攥紧拳，又停了停。"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保住苏梓清誉，将真相隐瞒，但这件事到达这种热度，我已经控制不了，更重要的是，我再三考虑过，我觉得不该隐瞒。"
"如果不是关注着苏梓的大家，我很难以合法途径为苏梓翻案，我认为大家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不是一个杜撰出来的版本，更重要的是……"
"这位害我妹妹自杀的校工，他后来任职于其他学校，也曾猥亵侵害过其他女孩，我私下联系这些受害者，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因为她们害怕，她们是受害者，她们却在害怕，这些事曝光出来，会将她们的未来毁掉。"
"一旦她们说出来，在宁阳这个小小的县城，所有人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们，用那些迂腐愚昧的话说，她们在别人眼里，不干净了，别人觉得她们可怜，可更多是在看热闹，就如同有些人对待现在的苏梓。"
"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我不觉得苏梓因为这件事不干净了，不干净的是这个世界，不干净的是人心，因为有了这些人，这些言论，那些受害者永远只能保持沉默或者消极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们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但她们却不敢告诉别人她们受人欺凌，我们的大环境如此，苏梓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郁久安看到这里视线就已经模糊，她努力忍着眼泪。
韩瑾修说："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我不希望这世上再有和苏梓一样的受害者，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
他顿了顿，"我不希望这世上再有和我一样无能的哥哥，或者父亲……"
话又停住，他头低下，过了几秒复又抬起，声线抑制不住变得嘶哑，"我是希望……我们不要沉默，不要纵容，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事情不再发生。"
视频截停于会场响起的掌声，郁久安已经泪流满面。
顾渝白从旁边抽过纸巾，沉默地给她擦眼泪。
她将手机贴在心口，闭上眼，任由顾渝白为她轻柔擦拭眼泪，看之前顾虑很多，看了之后，她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没了心思装模作样。
她哽咽着说："你知道吗……他为苏梓做了很多事。"
顾渝白默了默，"嗯"了一声。
"很多很多……他很爱很爱苏梓，那些人根本不懂。"
顾渝白一言不发，手中纸巾很快被泪水浸湿，他换了一张。她的眼泪还是汹涌。
她难受地道："你不知道……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苦，没人知道他这些年为了苏梓都付出了多少……"
他垂眸，手指隔着纸巾轻轻摩挲她眼角，好久，忽然问了句："你不是知道吗？"
她怔住，泪眼朦胧看着他。
"这世上，有你在，就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
他话音柔和而缓慢。
"久安，你要是想再去见他，我不会再拦着你了。"
……
作为一个理性的人，顾渝白一直是唯物主义者，命运之类的东西。他并不信。
但有时他觉得有些事情就仿佛宿命，譬如韩瑾修和郁久安。
也许是苏梓一案的真相太过于让人揪心，也许是郁久安每一回为韩瑾修流的眼泪太过于令他心疼……很多想法，在不知不觉间，都变了。
他想郁久安说的是对的，她的心太小，有了韩瑾修，别人就再也进不去，就连个空隙也没有。
不光是她心里，那两个人之间就没有缝隙，他们自成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不算美好，深究了还很有可能充斥哀伤和悔恨。却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
然而郁久安并未如同他所想那样去找韩瑾修，她还是在医院照顾他，不再提韩瑾修，有时也刷微博，在发布会之后已经没有人再质疑韩瑾修，她于是不再怨气冲天地怼人，好像心情也好了很多，有时候还会逗逗静静。
而静静喜欢缠着顾渝白，有时在病床边看他，有时候找话题和他说话，还是个小孩子，顾渝白也不能发火，这天静静要他讲故事，他暴躁了，"找你妈妈讲去，叔叔不会。"
郁久安在旁边噗嗤一笑，刻意拆台，"静静，这个叔叔睡前故事讲的可好了。"
顾渝白："……"
他总不能给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讲风投吧。
静静拿出一本带图片的童话书，"故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顾渝白瞥一眼就皱眉，"《小王子》？这你看得懂？"
静静说："我看的懂图画，上面有很多，字上面也有拼音……"
顾渝白印象中《小王子》的故事根本不是小孩看的，他不知道还有小孩子的版本，拿过书好奇翻了下。
静静说："不光看得懂，我有很多句子都背下来了。"
顾渝白漫不经心："背两句听听。"
静静还真背出几句来，顾渝白听到后面叫停，"刚刚那句……再背一遍。"
静静一脸迷茫，"他们被风吹散了，他们没有根，活的很辛苦。"
顾渝白拧眉："你记错了吧，有前面这个？"
他说："他们没有根，活的很辛苦，我记得是这个。"
静静说："你才没看懂吧，你这样记意思都不一样了，我给你找……"
小丫头坐在床边，将那句话翻半天找了出来。
还颇认真地道："被风吹散，没有根，所以活的很辛苦，但要是他们找到彼此，就活的没那么辛苦了，所以加了这一句才浪漫。"
顾渝白若有所思，他还真记少了前面这句。
郁久安觉得小丫头好笑，"静静，你还知道浪漫啊？那万一他们被风吹散，找不到彼此呢？"
静静摸摸脑袋，"那没办法，只能辛苦一辈子了。"
郁久安乐不可支。
顾渝白盯着书中那一句，看了好一阵，视线又落到逗静静的郁久安身上，忽然想起她说，在韩瑾修身边，她才有活着的感觉。
他曾经觉得书中这句话描述她最合适不过。
但……
一辈子那么长，他不希望她活的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