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原故,外面守卫相当森严,里面却不见一个保镖。这让亨利有了可趁之机,顾越虽身手了得,他也不是弱不禁风的贵公子。

所幸,下面的客厅离房间只有短短的距离。

赶到门口,看到里面的一幕时,他竟呆住了。脚像生了根,一动不动地忤在那。

柳依诺看不下去赫连玦的自欺欺人,他从未如此的痛苦,他的惊慌过,再这样下去他会崩溃的。纵然不舍不忍,纵然心如刀割,她还是开口说出了一个众所周知,却不愿捅破的事实。

蓝眸在射向她的时候,温柔褪尽,取而代之的浓浓的怒。柳依诺不由得颤了一下,一直以来赫连玦虽对别人严酷残忍,但对她一直是温柔体贴,呵护有加。

尤其在她生病的时候,他更是将她当成了公主。现在想想,那段身体饱受折磨的时间,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因为有赫连玦浓浓的爱与关怀相伴。

自私的感叹一起,立马被她掐熄。她不能让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佛说,一切皆是缘。她很感激上苍给了她与赫连玦这么一段美好的缘,如今缘已尽,就该潇洒离开,而不是一味执念,伤人伤己。

只是,她的退让和成全,并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反而让云朵朵钻了空子,造成今天无法挽回的悲剧。

纵然蓝眸如涂上毒药的剑,柳依诺却没有丝毫退缩。一步步上前,绝美的脸上布满哀伤。云欢颜是她的恩人,是她认定的知己。

她遭遇了这样悲惨的变故,她的痛不亚于任何人。

“玦,你理智一点。欢颜她已经死了,她没有气息了。”强忍着痛,说出这句残忍至极的话。

赫连玦的反应很奇怪,没有她想像中的悲痛与狂怒。反而眉头蹙紧,有些纠结,有些厌恶,思考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诺诺,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很感激你以前对我的帮助。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是我的命,但你不能咒小颜死。她只是太累睡了,她会醒来的。”眼神的零乱明显不正常。

东方煜看得眉头锁成两座小山,一言不发。只是,拉了拉柳依诺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

然,看到一向冷静的赫连玦竟然如此自欺欺人,她如何能任事态继续发展下来。“玦,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我已经离开漓城,到维也纳去了。你和欢颜能幸福生活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心愿。只是。你认清事实吧,她已经死了,不会醒过来了。”泪汹涌而出,每说一遍,她都心如刀绞。

脑中全是与云欢颜相处的一幕幕,尽管她们都是少言寡语的人,但有些人一眼就成知己,有些人相识一生也未必熟悉得起来。

就在她痛苦垂首落泪之际,赫连玦的巴掌狠狠挥向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去防备。

他们全是认为赫连玦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柳依诺,她是他捧在掌心里呵护备致的公主。

事情发生得如此快,如此突然,全是呆若木鸡,那声清脆的巴掌响似乎有回音。一遍遍在众人心头,响着不可思议。

直到柳依诺身影不稳,摇摇晃晃向侧边倒去,东方冥才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玦,你居然打了诺诺?你是不是疯了?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看着那白皙无瑕的脸颊快速红肿了起来,东方煜心疼难耐,大声喝斥。

对柳依诺的感情他一直苦苦压抑着,只因她的心容不下其他人。更认为赫连玦即使不爱她,也会对她负责。

哪知道他既没有娶一开始视若珍宝的柳依诺,也没有和经历过许多风浪波折的云欢颜在一起,而是要娶一个假面人。

感情对于他既熟悉又陌生,一心钻研医术的他自认为情商不高,也不愿意干预别人的私事。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好友。

他不愿夺人所爱,不想成为可耻的第三者,破坏了与赫连玦的友谊。既然,他已经放弃,他也不再群子。

制造了很多机会和柳依诺偶遇,甚至在维也纳的一家医生里工作。他与她的感情虽没挑破,但他相信以柳依诺的玲珑剔透,必然已经看懂了他的感情。

她没有明确拒绝,他也仅守本分。他们保持着“朋友有余,恋人不足”的状态。

然,心深处一直克制的感情猛兽已经出闸,他不会沙猪主义将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却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哪怕这个人已经理智有些不清的赫连玦,也不可以!

一心只有云欢颜的赫连玦缓缓抬起头,蓝眸掠过一丝愧意随即坚定了起来:“就算是诺诺也不可以随便污蔑小颜!”

顿了一会儿又说,眸中多了沉痛和惋惜,像是有许多遗憾:“诺诺,你以前的宽容美好和善良哪去了?尽管我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但一切已经结束了。小颜,她不是第三者,我爱她,你明白了吗?所以,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对她的半句污蔑。”表情越来越凝重,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柳依诺张大双眸,唇瓣嗫嚅了好一会儿终是没有出口。令她疼痛的不是赫连玦的误会和尖锐语言,而是他迷乱的神智。

慌乱而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东方煜,眼中的希冀和哀求如山一样压向他。

东方煜俊美的脸庞十分凝重,眸中的忧虑那么深。一手将柳依诺护在怀里,以免失去理智的赫连玦再伤害她。

凝重地开口,一字一顿,咬字十分清晰:“诺诺没有妒嫉,也没有诬蔑。云欢颜她死了,已经死了超过十个小时了。”

话音刚落,一个精致的花瓶朝他砸来:“滚。你们都给我滚。谁要敢再说小颜已经死了,我就杀了他。”蓝眸变绿,是撒旦附身的颜色。

赫连玦的情况已经那么明显,就算是再没有医学常识的人也知道他的精神不正常。然,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赫连玦,一身好武功,加上随手可得的“暗器”,说不定房中还有更加威胁的枪支。

一时间他成了头号危险人物,反抗不得,唯有顺从。

东方煜阻止柳依诺开口,用眼神示意此时的赫连玦悲伤过度,神智失常,不能去招惹他。先让他冷静一下再说。

然,正当他们就要退出之际,一个高大俊逸不凡的男子冲了进来。目光紧紧锁住床上的云欢颜,趁赫连玦不备冲上前,满脸不敢置信地悲痛。

“欢颜”轻如呢喃的呼唤却让撕心裂肺的吼叫更震撼人心,里面浓浓的痛撞击着与他产生共鸣的灵魂。

一直失常的赫连玦竟没有阻止他,只是握成拳头,额头青筋暴起,一副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又有所顾忌的样子。

亨利颤抖的手,缓缓抚上云欢颜冰冷的脸颊,泪一滴滴滚烫着她柔细的肌肤。“欢颜,你答应过等朵朵的婚礼结束后就跟我到加拿大去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欢颜。”痛苦的沙哑字字如粗沙磨过,在光滑的表面上,磨出道道伤痕。

赫连玦仿若梦初醒,快速将亨利拉了起来,用身子挡在他与云欢颜之间。捍卫自己的所有物,阻止他们的靠近:“谁让你进来的?”

不想为难顾越,亨利转移话题:“我要带她走。”一字一句,丝毫不惧赫连玦的气势。

“你不能带她走。”蓝眸渐渐呈现出一种嗜血的暗红色,眸光流动间,丝丝寒气迸出蚀人心骨。

“别忘了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理直气壮,气势上丝毫不输赫连玦。

怔忡只是一瞬间,冰封的眸子,如刀般凌厉:“小颜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亲,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赫连玦,你”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亨利有了几分顾忌,不敢硬撞硬。这不是他来的目的,他不想与赫连玦为敌。

不由得软化了语调:“不管你们曾有过怎样的过去,她都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你还想让她死不瞑目吗?”

这已经是第几个跟他说云欢颜已经死了,他不记不清楚。却是最具震撼力的一次,从男人直觉上,他知道亨利同他一样爱云欢颜。

所以,就算全世界都希望她出事,他也不愿意。

转头,深深看了一眼“熟睡”的云欢颜,表情无比温柔。转向亨利时倏地绽出凶光:“连你也说她死了!她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她不会死,不会死,她怎么可以死!!”吼完,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小颜。”痛苦不堪的呜咽出声,是动物最最无助的悲鸣。他只是想多一点和她相处的时间,为什么他们这么残忍?非要让他认清这种现实不可。

他只想静静和她呆着而已,难道就这么难吗?为什么连这么一点自欺欺人的权利都不给他?

手,伸向安静的云欢颜,她“睡”得那么熟,那么香,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和忧愁。只是,他却痛得连灵魂都在发抖。

小颜,你对任何人都那么宽容仁慈,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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