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你是作为艾叶的朋友过来帮忙，我很感激，但如果是受他之托，请原谅我不能接受。”
“你恨他？”
“我不恨他，只是没办法接受一些事实。”
上官敬言点了根烟，将夹着烟的手探到窗外，“因为各自都忙，我已经很久没见潮汐了，今天过来只是受叶子所托。
我知道她一定是对你撒谎了，说车子送去维修又打不到车才叫上的我。
其实一开始她就打电话让我来，说是这种事情需要一个有力气的男人在场，但是她又怕你因为潮汐的原因拒绝我的帮助，所以才撒了谎，她也是好意，希望你不要怪她。“
“我跟叶子是多年的闺蜜，怎么可能不了解她？”
慕期期淡淡弯了弯唇，“那么，你今晚跟我们一起去洛城，也应该不是因为自己有事才顺道跟我们同路吧？”
“你很聪明。”上官敬言看她一眼，“希望你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这份清醒。”
慕期期莫名地觉得他的眼神里透着深意，“你好像知道什么？”
上官敬言沉吟片刻，“之前听叶子简单提过你们的事，我了解潮汐的为人，他特别重感情，同时在大是大非面前，又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都是有分寸的。”
慕期期抿了抿嘴唇，“还是不要说他了吧。”
上官敬言透过前面的后视镜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下来。
飞机一落地，慕期期就给慕云翼打了通电话，把陆婉欣过世的消息告诉了他。
听到消息对方震惊不已，直接在电话里就泣不成声。
慕期期没心思劝他，便简单将天亮后下葬的流程说了一下便挂了电话。
因为想要清静，慕期期没有跟艾叶腻在一起，而是自己开了个房间。
艾叶帮着她把东西收拾好后，又宽慰她几句才要离开。
慕期期拉开被单在床上躺下，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叶子，你对上官有意思？”
“没有啊。”艾叶转头茫然地看着她，“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情况，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连我和沈潮汐的事情都告诉他，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
艾叶愣怔一下，“你跟沈潮汐的事……”
慕期期见她要跟自己解释，觉得多余，便摆了摆手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多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早了，你也累了，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她疲惫地说着拉了被子盖好，翻过身去。
艾叶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想到她也是身心俱疲，只好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刚刚回手把房门带上，刚好看到上官敬言从面前经过，心里隐隐明白什么，拽着衣袖将他拉到角落里兴师问罪：“之前我回家发邮件的时候，你在楼下都跟期期说了什么？”
上官敬言眨眨眼睛，“也没说什么，就是劝了她几句。”
“那她怎么说我把她和沈潮汐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明明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就连陆阿姨去世的消息还是你在期期之前先打电话告诉我的，说要跟我一起过来帮忙，还非要让我撒谎说是我找的你。
潮汐这人也是，不放心老婆就明说，非得转弯抹角的，搞得我成了嘴上不严的长舌妇。“
上官敬言拍拍她的肩，“别这么小心眼儿，你跟期期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就不能为了她牺牲一下？”
艾叶冲着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行了，只要期期过得好，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走，到我房间门口等着，有两盒药麻烦你拿给你那个好兄弟。”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老天爷应景地下了一场小雪，中间还夹杂着雨滴，像极了慕期期这两天接连不断掉落的眼泪。
程序极其简单，没有灵堂，没有追悼会，只是由艾叶、上官敬言和慕云翼陪着将骨灰带到了墓地。
对于这一点，慕期期并不觉得愧疚，因为她很明白，仪式是做给活人看的，对于逝去的母亲而言，最好的归宿就是跟父亲葬在一起。
慕期期跪在双亲的墓前，抬眼看着墓碑上两人的照片依旧是那样和谐般配，父亲神采奕奕，眼神睿智，母亲温柔娴静，笑意吟吟。
她怔怔地望着两人的照片，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从此刻开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可是，他们真的瞑目吗？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俯视着墓园里的一切。
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的风衣，远远望去，给人以玉树临风的清逸感。
“沈总。”
阿元走到他的身后，看一眼他那惯有的波澜不惊的表情，“专机最快在一个小时之后就能抵达。”
“飞机上的设施可还齐全？”
“各种医疗器械一应俱全，还有何伟在旁边照顾着。同时还加派了几个可靠的手下跟着，不会有问题。”
沈潮汐点点头。
阿元沉吟片刻，试探着道：“您为什么不把陆女士被送去美国治病的实情告诉慕小姐？”
沈潮汐的眸子望着跪在墓前的那个纤弱的身影，“她已经经历了一次丧母之痛，我又何必给她希望之后再让她失望，一个人该能多大的能力，才能一再地承受失去亲人的打击。”
“你好像是对何伟的医术没有信心。”
“坦白说，他们这次美国之行，我不抱任何希望。
何伟如果不是完全对自己没有把握，也不会带着她去找他师父帮忙了。
不过，他师父的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有起死回生之术。我之所以答应何伟的要求，只是怀了一丝侥幸罢了。毕竟，再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
阿元叹息，“慕小姐那么恨您，您这又是何必……”
“不管怎样，事情发生了，她也应该恨我，何伟不是也说了，病人虽然最近几天恢复缓慢，可也不排除在刚才听到对话情绪激动引导起的恶性反应。”
“不过，这反应也太剧烈了些，这人得有多大的气性，才能被气成这样？”阿元适时说出他的看法，“就连何伟都觉得不可思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