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她是自愿的来着？”
“的确是说过。”
续上庄司琛的话语，秦安好目光不躲不闪，隐约之间，还有那么几分不太明显的犀利。
“不过，应该不是全部吧？”
明明是反问的话，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她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也明白他的手段。之所以会防不胜防，不过也是不想往最不堪的那一层去想。
但凡是她能突破心底，关于这个人最后的仅有的一点儿潜藏的幻想，就没有什么是料想不到的。
面对着她口中的真相，庄司琛手指轻弹。
“是，的确不是全部。事实上，去圣安的事情，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要做的事情，也是她自愿，我从始到终，都没有任何的强迫。”
“而这些，不过只是为了交换罢了。”
“交换……”
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了这个说法。
第一次是从冉苒的嘴里，不过当时因为处在她蛊惑了秦睿阳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而愤怒不已的时候，再加上对于那个女人，她本身就根本没想着要相信，所以也就没有去多加追问。
结果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几个小时，居然又在庄司琛这里听到了。
看来其实她的心智果然是不够坚韧啊，不过就是庄司琛假面的温柔而已，居然就真的沉浸其中，以至于错过了太多。
至于这两个字，单单从字面上，就能猜出一些信息。不过这会儿，秦安好却不敢放任自己多想。
只是盯住了面前的男人不放。
本应该是心绪汹涌，最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可奇怪的是，她的真实反映却是很冷静。
冷静到几乎无动于衷，甚至还能冲着庄司琛笑了一下，问：“能告诉往我具体的情况吗？”
具体是个什么交换法，拿什么换了什么，明显她肯定是当事人了，应当有知情的权利吧？
莫约是她那个反应表情实在有些碍眼，听着秦安好的问话，庄司琛浓眉当即就皱了起来。
就连冷漠的眼神，也有了轻微的波动。
不过人却是没有要松口的样子，凉凉启齿：“想知道？那你还不如直接去问你妈。”
嗯，说的挺有道理，的确是问她好像更加合适。
并没有对那抹讽刺的笑意而感到任何的不妥，秦安好顺势点头。也并没有避开，就当着对方的面儿，滑开手机调出了母亲的电话，拨了出去。
全程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是十分的认真，就跟在进行着一项庄严的仪式一般，看的庄司琛瞳孔微缩，搁在膝头上的手指微微收拢了一下。
不过随即又极快地恢复了正常，还是一副十分淡漠的样子。
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秦安好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听筒上。终于等到手机被接通，也没有去询问对方这一次是不是方便说话，就径自开了口。
“妈，关于你在圣安集团上班事情的内幕，我已经清楚了。现在能告诉我，你跟庄司琛到底交换了什么吗？”
明显单刀直入的谈话让江雪有些懵。等到终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时，音色中就多了那么几分不太明显的慌乱来。
“安好，你……”
“妈，现在他就坐在我对面，所以你也没必要继续瞒着我了。”
一句话，断了母亲所有的说辞。也断了秦安好心底任何一丁点儿的侥幸。‘
依着她的思维，其实也不难推断出来事情的真相，毕竟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楚地摆在明面儿上呢。
可是依旧是因为心底那股子可怕的执拗，她还是想听别人亲口说。
知女莫如母，虽然自己这个女儿的这份执拗，曾经让江雪十分的头疼，尤其是在非要嫁给庄司琛这件事情上。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好像也没有继续瞒着的必要了。
注定的伤害，肯定是躲不开的。就算是她不说，不是还有一个庄司琛？
想到自己出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对方，从那个昔日温和的孩子眼里，看到的只有冰冷的狠戾，还有阴晴不定的凉笑时，就清楚地知道，很多事情，在当年她那一念之间，已经注定了。
“我的确只是跟他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而已。”
“我跟他说，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他要是有什么怨，有什么恨，都冲着我来就成。至于你，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应该要好好的过下去。”
“相守，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相守不容易，你本来就是无辜的，他应当对你好。”
“所以安好，这件事情你再别管了。既然我已经决定了，就自然有承担一切的心理准备。
这是我应得的，也是作为母亲，对你最后的偿还跟歉意。”
“至于小阳……”
原来这四个月的幸福生活，是这么来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轻松。如果你觉着生活不是那么煎熬了，无非是有人替你担下了那份沉重。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秦安好已经听不大清楚了。所有的感官，都被满心的冰凉和荒芜所吞噬。
原本这通电话，多少还带着点儿别的意思，还想着要质问一声，那个生养了她跟弟弟的女人，怎么能忍心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子女置于那样不堪的境地。
可是等得到了这个答案，她却是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
母亲说不管有什么样的结果，都让她别管了。可是，又怎么可能真的就不管？无非是恶性循环而已，挡不住的，一错，再错。
庄司琛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母亲达成了那样的交易？
所以，这就是她这四个月幸福生活的由来么？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秦安好忽然就感到异常的可笑。
心底的那股子浓郁的讽刺讥嘲情绪怎么都压不住，嘴角一扯，幽幽的笑声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
等到了后面，已经演变成了捧腹大笑的模样，笑的那么畅快淋漓，连眼泪都出来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