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典妻成宠 > 第50章 青萍
青萍正支楞着耳朵听得兴味盎然, 忽听见叫她去请二爷,顿时紧张起来。

她来萧家的时日尚短,只依稀觉得她们家这位驸马爷看上去虽然儒雅斯文, 对人也从不疾言厉色的, 人又生得那般英俊,可是骨子里不知怎么的就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似乎不大好亲近。

他一向都宿在自己书房里,除了有时白天过来看看羁哥儿, 轻易也不到太太房里来。来了也就是在南窗下那把楠木圈椅上略坐一坐,等奶妈子把羁哥儿抱过来他看上两眼, 逗一逗孩子, 就又走了。前后都不会超过一柱香的功夫。

他跟太太都没什么话说,何况她们这几个伺候太太的丫头了。

青萍觉得二爷应该都没正眼瞧过她,肯定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现在突然让她去请二爷,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不过紧张归紧张, 能有这么个机会让爷认识她,青萍心底又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来。

本来么, 这样年轻英俊又自带着斯文清贵之气的主子爷,哪个做奴婢的不会存点别样的心思呢?

何况是她这种奴婢------原来的主子犯了事全家流放, 她们这些家奴尽数被发卖, 她辗转被卖了好几回才落到了这萧家。清白是早没有了, 家乡也不知在何处了, 家里人更是流落四方早失散尽了,如今她就是一片没有根的浮萍,能被主子收房就已经是她这辈子能得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而像她们家二爷这样的主儿,那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一旦碰上了就得想尽办法抓住, 过了这个村可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青萍这么想着,好似陷在汪洋中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块可以攀附的大木板,心里扑通扑通一阵跳,脸上也烧起来,嘴里急忙答应了一声“哎!”,下意识地抬手理了下鬓发,又扯一扯衣襟,这才款款地迈步走出来。

她既存了这个心思,脑海里就全都是驸马爷的身影。

细一寻思,他和太太也不是不说话,也说,过到太太屋里来多少总会说上两句的------

“夫君来了,今天衙门里忙不忙?那些个破烂杂事交给别人去做,你照个面就行啦,不用为了那些个破事儿费心。”

“嗯,不忙,多谢夫人惦记。”

“我叫嬷嬷炖了参鸡汤,端过来夫君喝一碗。看你在这里熬的,脸色都不好了”

“我还好,夫人留着自己喝吧。多谢。”

“今儿晚上有母后送过来的鹿肉,这个如今都成了稀罕物了,我再叫厨房烧两个好菜,夫君就留下来吃晚饭吧?本地雇的厨子不会做京里的吃食,一个驴打滚儿我手把手教了三天!夫君不是最爱吃这道小吃吗?今儿晚饭就有,夫君留下来尝尝看?”

“我书房里还有很多公务等着,就不耽搁了。多谢夫人费心,夫人请自便。”

……

这就是两夫妻碰面时的日常对话。

驸马爷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却也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

青萍起初觉得奇怪,这哪像是夫妻?分明就是衙门里的两个同僚嘛,还是不太熟的那种。

后来她得知了二爷和夫人的真实身份,也就有些领会了-----嗯呢,爷这是根本不喜欢老公主呢,没法子凑合过呗。

也正常。

虽然驸马爷遭了贬,可青萍冷眼瞧着,二爷好像并不缺钱,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想买啥就买啥。青萍觉得这样更好。

都贬出十万八千里来了,天高皇帝远的,老公主如今空顶着个名头,还能有什么能耐?那她被收房的机会岂不是更大了一些?虽然她不如西跨院的那个漂亮,可也不丑。

一想到西跨院那一位,青萍的两道眉毛就是一拧。

之前她对那位什么春娘子从没有好脸色,不过是因为她要跟着夫人和常嬷嬷的眼色行事而已。

可如今心里既有了那个隐秘的念头,再想到西跨院那位,青萍可是发自肺腑地讨厌她了。

一个有丈夫的女人,没名没份的在别人家里生娃,啧啧,可真够不要脸的!

青萍撇着嘴,边想边穿过旁边一扇月亮门进了西跨院。

虽然刚刚已经听见了常嬷嬷说的,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吃了一惊------刚刚打扫过的小小庭院整洁干净,院子里两棵怒放的腊梅树上挂满了剪纸小红福字、黄灿灿的小金元宝和花红柳绿的小荷包;正房和两间厢房门口红彤彤的灯笼摇曳高悬。

一院子的扑鼻梅香,一院子的喜气洋洋,一院子红红火火的人间烟火气。

布置得真好,这才像是过年的样子……

比起太太那边院里的冷清枯寂,这边是生机盎然的,是红火热闹的,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青萍心里的嫉妒油然而生------凭什么呀,一个有丈夫孩子的野女人,没名没分不明不白,凭什么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呀!

心里正忿忿着,忽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瞧更吃惊了。只见翠果在前面引路,带着三四个青衣小帽肩搭白手巾的伙计也正进了跨院。

这几个一看就是酒楼里的伙计,每人手上各提着两个大食盒,最末一个怀里还抱着个酒坛子。

这是,把今晚的年饭都准备下了?大除夕的,不送去夫人那边,看上去竟是要在野女人这边开席的意思。真是反了,她算干什么的呀,怎么这么抬举她啊!

青萍满心的惊异、不忿和嫉妒,正待堆了笑脸上前询问翠果,翠果却像没瞧见似的,眼睛都没扫她一下,一扭脸摆手示意伙计们站住稍候,她自己昂着头径自掀帘进房禀告去了。

青萍气得往地上啐了一口。翠果这个死蹄子,自诩是从小跟在驸马爷身边的贴身奴婢,身份不一般,从不把她放在眼里,见了面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什么东西!

这个仇暂且记着,若有一天她能被二爷收了房给了名分,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死丫头,让你给我摆臭脸,整不死你!

青萍暗暗咬牙合计着,一边扬起下巴冲那个抱着酒坛子的伙计一点,大喇喇地问:

“哎,这是什么酒?你们是哪个酒楼的?这是给我们家送来的年饭?”

青衣小帽的伙计恭顺地低垂着头,两个胳膊紧紧抱着怀里的酒坛子,眼睛始终忠实地看管着酒塞子,生怕一不小心把酒水泼洒出来似的,一边老实地回答:

“嗯,是的。这是梨花白,咱们是醉八仙的。”

青萍心里更不平衡了。鼻孔里闻着从那食盒里飘出来的阵阵肉香,想着年三十儿晚上自己却要在那边死气沉沉的主院里像往常一样吃些粗茶淡饭,话都不敢大声说,笑都不敢笑,而这边却能大吃大喝说说笑笑,还能点灯笼放炮仗,简直了。

她由不得就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正要说两句淡话,却见翠果又掀了帘子冲伙计们招手:

“进来吧,把饭菜摆在这边次间里的炕桌上。”

伙计们应了一声,鱼贯而入。

剩下青萍站在那里有点尴尬,有点手足无措。她想了想心里道:怕啥,我是正头夫人吩咐了过来传话的,光明正大。咋的?我也进去。

她挺了挺腰杆,扯了扯衣襟,理了理鬓发,也跟在伙计们后头进了堂屋。

萧岳和春娘正在里面次间坐着,伙计们得了吩咐可以进去往炕桌上摆席,青萍却不敢再往里走。

她站在堂屋里,清一清嗓子,努力让挤压出来的声音温软娇糯一些:

“二爷,奴婢是夫人房里的青萍,夫人派奴婢请您过去一趟呢。”

次间门上挂着猩红的簇新门帘,绣着嫩绿的柳枝倒影着一泓春水,一对春燕一上一下相伴翩跹飞在柳枝间。

这样温情而旖旎的门帘子青萍没见过,昨天她来春娘这里传话时门上挂的还不是这个呢,显然也是刚刚才换上的。

造次,简直太造次了。

青萍心里咕嘟咕嘟冒着酸泡,悄悄抬眼往里间看。

门帘是半幅,虽然挡着一半,但也能约略看见里边的情形。

大炕上炕桌已经支起来了,几个伙计正利落地掀开食盒,一样一样往桌上端菜。

南窗下两张普通的乌漆圈椅,中间小几上放着两盏茶,萧岳和春娘分坐在两边。

萧岳慵懒而舒服地歪靠在圈椅里,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伙计送上的菜单子闲闲看着,时不时指点着给春娘说一下菜名。

春娘则坐得端端正正的,手里拿着件婴儿的小衣服低头缝补着。萧岳给她说菜名,她只是微笑着轻轻“嗯”一声,手里的飞针走线却片刻不停。

两个人都穿着家常的衣裳,萧岳是一件玄青暗竹纹的软缎棉袍,春娘则是一身水红半旧的袄裤,头上钗环皆无,脂粉不施的一张清水脸,却是肤白唇红眉目如画。

地上炭盆正烧得旺,他们两个人一个剑眉朗目儒雅英俊,一个柳眉杏目身姿婀娜,在那里对坐着喝茶缝衣闲看菜单,家常得不能再家常了,却透着一种让人欣羡的安稳和满足,好像他俩才是真真正正的两口子。

青萍看得眼红,耳听萧岳在里间不疾不徐道:“外面是谁?进来回话。”

青萍得了这句,连忙匀了匀呼吸,把袖中带着的胭脂暗暗在颊腮上又点了一点,唇边调整出一抹柔顺温软的笑意,这才款摆腰肢撩门帘走了进去。

进门立在当地,先嫣然一笑,糯糯地叫了一声“二爷”。

萧岳正端了盖碗喝茶,听见这个声气儿,不由抬起头来定睛瞅了青萍一眼。

青萍大喜,觉得有门儿,急忙递了一个漾着水波的眼风过去,未语面先红地低了头,一副怯生生的小女儿态。

萧岳放下茶碗,微眯了双眸瞅着青萍,一脸玩味地笑了笑:

“你叫青萍?夫人身边的?”

青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住------天呀,二爷的嗓音怎么这么好听,温和低沉,像根羽毛轻轻地撩拨着人的心;二爷为啥长得这般好看,眼睛那样明亮,嘴唇那样棱角分明,定定看着人的样子简直让人受不了……

青萍强自抑制住心底一阵阵的激动,愈发温婉地“嗯”了一声,细声细气道:“夫人派婢子请您过去一趟。”

说完这句话,按规矩她就应该躬身退出了,可是她站在那里纹丝没动。

她笃定地认为二爷对她是有点意思的,她瞧出来了。

只要二爷给她机会和她一同出来,到主院那边别看没几步路,她就有本事让二爷在这条短短的路上爱上她。

她有这个自信。

男人嘛,再优秀的男人,归根结底还不是都好那一口?她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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