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套藏青色的家居服，平日里的冷然桀骜消散大半，反而有种温和家居的气质，让人感觉十分安心。
背对着她，在细心地切着什么。
而外面的餐桌上，铺得整整齐齐，上面排放着高低错落，极有美感的餐碟，煎得生熟适度的三文鱼拼盘，烤得焦焦的橙香蔓越莓吐司，水晶玻璃杯中cereale配坚果和麦片，旁边是时令水果切片，看起来和米其林餐厅的出品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他做的？
他什么时候会这么一手？
她脱了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腰，狗腿地开口：“老公，你好厉害！”
冷司寒明显吓了一跳。
手中的刀一时有些用力，汁水溅了出来，他飞快地将她掩到身后！
“你这小坏蛋，过来为什么不说一声？”
就那么一瞬间，呛鼻的汁液溅入了他的眼睛！
一阵刺痛传来，他侧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这狼狈的样子：“走，去餐桌上乖乖坐着，一会儿就好了。”
初夏却没听他的话，踮起脚，认认真真地双手硬把他的脸庞转过来，他英俊的面颊有一点点扭曲，眼睛闭着，眼眶有浅浅的红色。
甚至，有些许的液体，在他眼周，给他的脸，增添了生动而晶莹的气息，让她情不自禁地有点看呆了。
“老公，对不起啊”她反应过来，抱歉地开口，“我这就去给你拿水过来擦眼睛”
“不用了。”他冷酷地吩咐。
“那不行的，你眼睛进了洋葱汁，得赶紧用水冲，不然会影响眼角膜”
“亲一下就好。”
他命令道。
“啊？”
“我说你亲一下就好了！”
“可是你这么高，我亲不到你。”
她无奈地指出这个丧气的事实。
“谁叫你长得这么矮的？”他昨晚的温柔体贴好像已经被饺子吃了，现在说起话来，牛逼闪闪，每一句都能气得你吐血的节奏。
“我长得矮好啊，浓缩是精华，不像某人虽然长得那么高大威猛，但还不是要整天坐在轮椅上，还没我高呢”
她吐着舌头说完这句话，却感觉到冷司寒的沉默。
那种山一样的沉默，
她心一沉，是不是说错话了？
也是，她光顾着和他斗嘴，却没想到，关于他为什么要伪装成双腿残疾，也许是一个对他来说，非常痛苦而绝望的原因，不然，正常健康的人，谁会愿意在轮椅上，度过自己的大多数时光？
她说这话，是不是刺伤他了？
她想到这点，赶紧道歉：“老公，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嘴贱，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刺伤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向你道歉。”
“亲。”
“啊？”
“我说你到底亲不亲？我的眼睛里都要长出洋葱了。”他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但初夏能听得出来，里面满是满满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眼中，温柔如春水翻涌。
他呀，就是这样的。
跟小孩子一样，对口不对心，装成一副冷酷如冰，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他又很敏感，又很脆弱，把自己所有情感的需求，都藏在厚厚的面具底下，以为这样，就没有人能看见，就没有人能感受得到。
幸好，她这么聪明，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从他臭屁的语气里感觉到他的紧张，从他毒舌的话语里听出他的柔软，从他的冷酷面具下面，探寻到他的脆弱和恐惧。
她得意洋洋地想，哼，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怕是没有更适合他的人了吧？要是一般的女人，早就被他头也不回地气跑了。
如果没有她，看他怎么办？
“蹲下来。”
她好像女王一样地发号施令。
冷司寒果然乖乖地蹲下身。
闭着眼，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的睫毛怎么会这么长，这么浓密啊，是涂了什么牌子的睫毛增长液？真是可以嫉妒死全世界的女人！
他的鼻梁挺直，嘴唇轻轻抿着，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但，即使是那么严肃，她却还是感觉，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萌萌哒。
板着脸，却充满期待，就好像是在等待着圣诞礼物，会有怎么样的惊喜。
她的心，顿时变得和牛奶布丁一样柔软。
他的一丝表情，就可以在她的心湖之上，掀起巨浪。
她轻柔地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睫毛在她的呵气之中轻柔地颤动，她的心里，充满了温柔的情绪。
接着，柔软的红唇，贴向他的眼。
她感觉到他的睫毛，就好像小蝴蝶拍打翅膀一般，在她的唇瓣上绽放。
她打湿他的眼睫，暖暖的，润润的，小心翼翼的。
顺便，亲吻去了他眼角的些许液体，温热的眼泪在她唇边，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他突然觉得很感动。
这样的吻，并不像吻嘴唇那么热烈，却有一种极美，极柔情的韵致，仿佛能感觉到她，极度珍视他，用她温柔的怀抱，紧拥着他。
他觉得无比的安全，仿佛再也不会觉得害怕，也不会觉得孤独。
那些一个人在黑夜里的山路，开着车狂飙的日子，仿佛已离他远去，再也不会回来。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要在深夜里，点上一支烟，坐在阳台上，漠然地听着老唱片机的声音，直到凌晨四点都不能睡去。
“还有一只。”他孩子似的，倔强地提醒她。
“知道啦。”
她侧过头，又亲了一下，他的另一只眼。
他的双臂悬在空中，他想去抱她，给她温存，却觉得自己刚切了食物，手不干净，于是，就那么小心翼翼，呆呆地放在那里。
可是，他的姿态，却是那么温柔而宽容，充满保护欲地，隔着空气，把她拥在怀中！
“好了没？”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洋葱汁溅到眼睛里，这可不是好玩的，不用水洗，真的能行吗？
“还没好，还是辣辣的，难受。”
他噘着嘴，赌气一般：“再亲一下。”
初夏紧张地问：“真的没好？那我去给你打盆水”
“不许走。”他的语气毫无让她辩驳的余地，“从小，我眼睛里溅了东西，我妈妈就是在我眼睛上面亲一下，接着，我眼睛就会好了！妈妈说，这是天使的吻，比什么都要有用！”
她想说这根本不科学，可是他话语里面那孩子气的倔强，以及完完全全可以感受得到的那种对于他母亲的依恋和怀念，让她的眼眶，酸涩起来！
是呀，他不到三岁妈妈就去世了，他一定很想念他的妈妈，他孩童记忆里面，母亲说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如同天使之音那样神圣吧？
冷司寒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呢？
她说的话，那么美好，像诗一样，她应该是个极其美好的女人吧？
以后，等他们的感情再深一些，她一定要听他说说他母亲的故事，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故事，她都想知道
爱一个人，就是像一块海绵吸水那样，贪婪地想要吸纳所有他的一切，就连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他小学一年级时候最喜欢班上哪个老师，她都想听，都想知道。
她没再说什么，温柔地嘟起嘴，准备再亲一下他的眼睛。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眼角余光‘不小心’地往下瞄了一下，顿时惊讶发现，他的唇角扬起，发出调皮狡猾的笑意！
她一看就心知肚明！
小样！
哼，这个讨厌的坏孩子，眼睛肯定已经好了，本来洋葱汁水进的就不多，流出眼泪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还故意说眼睛不舒服，就是为了诱骗她的一个吻！
她想了想，才不要上他的当！
“怎么还不亲？”冷大总裁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来了来了。”她偷眼看他表情，依旧紧闭着双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却有期待的弧线
他长得，真是好看啊，她真觉得每天这样看下去，都不用什么神仙水，美容液了，简直就是延年益寿啊！
“快点。”他不高兴地又说了一遍，眼睫毛，再次颤动着。
她嘴角扬起，接着，自己也闭上眼睛，狡猾地，带着攻击性的
朝着他那抿得很倔强的嘴唇，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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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司寒正期待着她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在自己的眼睛上，却没想到，那火热的，芬芳的，玫瑰一般的嘴唇，却挑衅一般，堵住了自己的嘴！
“喂唔”
她吻得风卷残云，一点儿也没有犹豫，也没有女人通常的羞涩和不好意思。
就好像这是世界上最自然，最正常，最理直气壮的事情。
就好像他是她的私有品，她想什么时候调戏，就什么时候调戏。
他突然觉得她好威武霸气。
也是，她怎么能不霸气呢？
她都是两家公司的女总裁，笑里藏刀，腹黑算计的小狐狸，要不然，他又怎么会看上她？
他喉咙里面发出一声低吟，接着，热烈无比地回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