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下意识看了看车窗外，压低了声音说，“这件事情可开不得玩笑啊！”
可我看江止聿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我抿唇，“那你既然这么说，真相有些眉目了？”
“算是有吧。”他回答的很缥缈，“不是很确定。”
末了，他又说，“如果真的是那么一回事，江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和现在一样平静。”
我一愣，瞧他的样子，心烦意乱的，大概是被折磨了好多天了吧。
他提及到了江家，我想我又不是江家的什么人。
而且，如果他愿意跟我说，就会说，若不愿意说，我问了也不会说。
于是我没多问，只说，“先回去吧，惜闻可能醒了。”
公寓。
惜闻确实醒了，在婴儿床里挥着手臂，蹬着小腿。
王妈见我们来了，便出去了。
江止聿把惜闻抱在怀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
我说，“惜闻出生后，罗阿姨也没见过，要不要带着惜闻去看看？呀，今天本来就在医院呢，怎么忘记这件事了！”
“等惜闻再大一些。”江止聿答，“我妈她到底也是个小孩子，惜闻又那么小，不急。”
我一愣，点头说好。
……
半夜。
惜闻哇哇大哭起来。
我条件反射性的惊醒，只见身边之人已经起床，快速走到婴儿床边，抱起惜闻哄。
心头一暖。
我把床头灯拉亮，温暖的光线照亮了静谧的卧室。
江止聿见我起来，拧眉说，“你睡。”
我说，“不用，习惯了。”
“现在有我了，你只安心睡便是。”
我笑了笑，“你白天又要忙工作，晚上还要照顾惜闻，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的。”
末了，我又说，“惜闻我来照顾就是，反正我也习惯了。”
他忽而严肃，认真的纠正我，“你这是不习惯有我的生活？”
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我反呛，“你这是强词夺理。”
他不理我，哄着惜闻，做着鬼脸，可好像并不起什么作用……
他求助我，“怎么还哭？”
“你给她喂奶，她吃饱了就不哭了。”
他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胸部，无奈说，“我这哪儿有奶呀。”
说着，他赶紧把惜闻递给我，“好媳妇，还是得靠你。”
喂了奶，惜闻乖巧的睡了。
我也把灯拉灭了，说，“还是半夜呢，继续睡。”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可我却失了睡意。
也不知道江止聿睡了没有，又不想打扰他睡觉，我也就这么直愣愣的躺着，一动也不动。
半晌。
一道温热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睡了么？”
“没有。”
然后。
腰际环过来他的双手，把我整个人包进了他的臂弯里。
我垂眸一笑，“睡不着？”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点了点头，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我和他不约而同失了睡意。
我覆上他的手臂，“心烦？”
他又点了点头，此时，给我的感觉，又很无奈。
大抵，他是在为罗清蓝的事情烦忧吧。
我想替他分忧。
我大着胆子还是问出了口，“是因为罗阿姨的事情？”
江止聿将我搂了搂紧，哼了一声。
“白天，你说会影响到江家……”我犹豫着禁了声，可还是继续说完了，“是和江家的人有关？”
他不置一词。
我说，“明天我去监狱一趟，去看看罗明峰。”
他愣了愣，把头埋的深了一些，“有你在，真好。”
“我只会给你添麻烦，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
“不许胡说。”
…………
因游戏项目的事情抽不开身。
江止聿说，“清欢，你先和司杰过去，我等会就过来。”
我说，“你尽管忙你的去。”
司杰也说，“行了，你就去吧，你的媳妇，我拼了命都给你护住，ok？”
我打趣说，“胡说八道，哪有这么严重？”
司杰朝江止聿努了努嘴，“你看他的表情，就跟生离死别差不多。”
“哪有那么难看。”我见韦东泽来了，便说，“韦助理来了，你过去吧。”
其实江止聿的表情是有这么难看。
司杰在开车，等红灯的顺当，我问，“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啊？”
“谁？江止聿？”
“嗯。”
“认识十多年了，具体我也不记得了。”他转了话锋，“怎么，想知道？”
也许有人真的会不记得，那他司杰就绝不是这种人。
他这么说，是不想告诉我吧。
既然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深究。
我抿唇一笑，说，“不想知道，只是怕气氛尴尬，随便找个话题说说。”
我有些心虚，打趣说，“那你问我和他怎么认识的呗？”
司杰眉眼含笑，嗤了一声，“自己送上门的呗。”
心下一紧。
他竟然知道！
我不由沉默了。
司杰又说，“不过……思想不纯，行为很纯的，我也倒是第一次见。”
他是在跟我说——自己送上门，却没有滚床单的女人很少见么……
咳咳，我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忙说，“那都是事出有因，快别提了，陈年往事，有什么好提的呀。”
“事出有因？”司杰念叨了一句。
我心中咯噔一下，我当然不愿把原因告诉司杰。
我打着哈哈，“呃，呵呵，不提了不提了。”
司杰倒也没追究，只低沉说，“他酒量向来不错，怎么那日就喝了几杯红的就醉了？”
我，“……”
半晌。
我试探性的问，“你当时也在场？！”
他从容答，“我想起来了，他当时就喝了三杯红的！”
“……”
余下的事情我也不用问了。
那句“事出有因”想必司杰也是知道的。
我闷声不语。
江止聿说过，他一早就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他也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利用我而摆脱了他和梅若君的婚约。
没想到，这还是个三全三美的结局。
车子在监狱门口停下。
司杰把车熄火，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他爱上你，怕是在他的计划之外。”
我一愣，司杰已经下车。
我忙是追着下去，“司杰……”
“嗯？”
我回味这司杰的话，笑了笑说，“没什么。”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警察办探监手续。”
…………
探监室内。
我看见罗明峰被带出来，他穿着监狱制服，神色萎靡，一步一步朝我这边挪过来。
一年多没见，他似是没变多少。
刀疤未变，依旧骇人。
我拿起电话，他没有拿，只是愣愣的盯着我，瞳眸猩红。
我拧眉，朝电话努了努嘴，他这才接起来。
我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你认识罗清蓝吗。”
罗明峰的瞳眸一紧，脸上的刀疤都拧了个弧度。
他厌厌的说，“认识。”
我急急追问，“你为什么伤害她！是你故意的吗！”
“呃，我伤害了她吗？”他装起了糊涂。
“你不是说认识她吗！”
“认识啊，大家都姓罗，五百年前是一家呗？”他咯咯咯的笑起来，“你能说不认识？”
我哑然，气愤从我心头升起。
罗明峰散漫的笑着，那种笑容，带着阴冷，带着生无可恋。
我说，“不想减刑吗？”
他果然有所触动，“什么意思？”
“告诉我事情的真想，我帮你减刑。”
“丫头，你当我还会信你？”他嗤了一声。
我也不和他废话，“想要减刑还是把牢底坐穿，随便你。”
我继续说，“给你三秒钟考虑，3、2……”
“你问！”
我抿了抿唇，不急不缓说，“你当年伤害罗清蓝是误伤，还是有意？”
“……”
罗明峰深吸了一口气，如临大敌般看着我，半晌，他答，“有意，对外界说是误伤。我和罗清蓝无冤无仇，说误伤，没人不信。”
“理由。”
他回答的很干脆，“范美英指使。”
我愣了，我强做镇定，疑惑问，“范美英是谁？”
罗明峰嗤了一声，“范美英你都不知道？江家的太太啊，当年江时年的小三呗。小三嘛，想要上位啊，最快的办法不就是让原配消失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罗清蓝？”
“我们做这一行的，本就是卖命的生意，所以只取财，不杀人。范美英确实买了罗清蓝的命，为了钱我应下这笔生意，但是做的时候我收了手。”
我一拳砸在玻璃上，怒道，“罗明峰！”
“怎么？罗清蓝不是还活着么，丫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呀？”
我那是安慰江止聿说，变成孩子般活着，看总归是活着。
可若换做是我，傻一辈子，不如一刀结果了我来的爽快。
罗明峰咯咯咯的笑了，“哦，罗清蓝变傻了是吧？范美英后来找过我，说我办事不牢靠，不过罗清蓝变傻了，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顿了顿，他又反问我，“不然呢，你以为范美英会放过她？”
我哑口无言。
蓦地。
我想起江止芯和林晓晓打架进警察局那会儿，我本以为是小孩子家生气说出的气话，没想到，果真是无风不起浪。
狱警进来说，“探监时间到了。”
罗明峰急了，抓着电话跟我吼，“沈清欢，减刑！减刑！”
我嗤了一声，“有人管吃管饭，这样的生活过一辈子，不好么？”
“沈清欢，你他吗的贱人！”
他被带走的时候，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
我无畏的看着他，对他挥了挥手。
我转身出了探监室，之间一抹修长的身影靠在墙壁上。
我愣了，“你……怎么在，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都听到了吗。
那些……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