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潘唯宁的反应,谁知好半天过去了那人却一直像个木桩一样,竟然转过头来盯着我看。

  被三个人一齐注视的感觉真不怎么样,我只好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回对面两个女生了句:

  “4点17。”

  她们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只是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往潘唯宁身边凑。因着我跟潘唯宁离得不近,‘分体泳衣’索性挤到了我们中间,双眼含情脉脉地盯着潘唯宁,接着用温软柔和的声音问他能不能借手机给她们打电话通知一下朋友。

  我索性往边上挪了一步,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谁知那家伙仍是一副木头脸的样子,懒洋洋地瞥我一眼打发着她们:

  “借她的。”

  皮球又落到我脚下,我真后悔没带块手表出门,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再去摸包里的手机。就在这时,却听见刚刚还慵懒的声音中已透着些冷意。

  “市话一分钟两毛,手机租赁一小时100,折旧另算。从刚才到现在我们两人浪费的时间,总时长折合成票价也一起计算在内。还借吗?”

  两个女生瞬间花容失色,愤愤盯了我一眼,扭头就走。

  我先是愣怔片刻,而后不禁笑出了声,却看到身旁的人脸色不是太好。只好稍微收敛了些笑意,借着晚饭吃什么的由头转移话题。

  乐园内没有什么正经吃晚饭的地方,我就着木筷子啃了只玉米,潘唯宁挑着一边眉毛盯着我看了一阵后顶不住饿才去买了个面包。两人悠悠荡荡走到乐园门口时已是晚霞满天。

  还没到大门口,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大门右侧的治安处吸引过去。那里已经围了一圈稀稀拉拉的人,从人群中间或传来一两声小孩尖锐的哭叫声,刺人耳膜。

  我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自动忽略了潘唯宁已然拧紧眉头的脸色。原来是刚进园时遇到的那个爱捣蛋的小孩和他的母亲。此时那中年女子正在狠命地拧小孩的一边耳朵,爱捣蛋的小孩哭得快接不上气。

  “我让你不听话,让你调皮捣蛋!真是不该带你出来……”

  中年女子口中不住地数落自己的小孩,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只好七嘴八舌地劝说这位愤怒的母亲,可当事人愣是充耳不闻的继续自己的体罚大业。

  看了半天也没弄清楚个所以然,这时身旁抱手而立的潘唯宁示意我去看小孩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一枚亮闪闪的女士发卡,插入头发的一端看得出有些尖锐。但小孩因为恐惧拳头攥得很紧,都忘了松开。

  顺着潘唯宁的视线,我大致弄清了来龙去脉。应该是那小孩拿了自己妈妈的发卡玩,故意将前面儿童嬉戏区的大型充气城堡给扎破了,他妈妈这才当众体罚他。

  这会儿站在旁边的两名园区工作人员正在清算赔偿金额,看来男孩运气不好,当场就被抓住了。

  我看了一会,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被苏女士武力镇压时一幕幕惨状,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畅快。掩着嘴角退出了人群。

  “你这是,幸灾乐祸?”

  潘唯宁转头看着我问。我不置可否,却敛不住笑意。操着手走在侧前方,问他:

  “你还记得我们邻居家的那个小孩吗?”

  可能人们对于捣蛋鬼的印象总是深刻,他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他以前总喜欢到我家捣乱,我的不少东西都被他弄坏了,现在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偏巧那时候我妈不管他,他家里人也惯着他。”

  我一脚踢飞了脚尖前方的一颗石子,接着说:

  “正好有一次他跑到楼上邻居家玩,故意放走了别人刚买回来的狗。后来全家人都陪着他找,却再也没找回来。据说那纯种狗一只就得上万,最后他爸妈只好给人家赔了钱,后来一家人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这事你肯定不知道,但我记得他还抢过你的东西,结果被你教训哭了……”

  其实我还想说,‘还好你爸不像你妈那么惯着你,不然以你这讨人厌的性格,以后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以后不会这么纵着自己小孩。”

  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句,却像是投入湖心的石子,击起我心湖中一圈涟漪。

  这晚回家后,我粘上枕头就睡着了,记不清那句‘今天我很开心’是谁在梦里对我说的了……

  又回到熟悉的环境,我看着坐在书桌旁老头的背影,觉得苍凉又孤寂。

  “阿祖,我又来看您了。”

  “阿祖?”

  “咳咳,你还有脸来!事情都还没完成,人就不见了。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听他这兴师问罪的口气,一脑袋的浆糊。只能干巴巴地辩解:

  “这我可不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醒啊,我起初还以为回不来了呢!”

  “你是说不是你自己回来的?!”

  废话!我不回来就要被饿死了,怪老头……

  “混账,叫谁怪老头!”

  我瘪瘪嘴,讨好道:

  “可能是饿醒的。”

  “胡说,你梦中感觉到的饿又不是真的饥饿……”

  他抖抖手中烟枪,掸掉多余的烟灰后,股股青烟便直冲而上。我一看这瞬间便烟雾缭绕的房间,心中暗道‘完了!’

  我下意识地抱头,顷刻便袭来一阵抵挡不住的眩晕感。等到意识再次清醒,我先下意识地摸摸肚子,不瘪!继续往上,依然……瘪。还是熟悉的身体,好吧,不过这是哪?

  四周已经不是破庙一样的屋子了,有床有屋顶,竟然还有尚算齐整的家具。外加一个趴在我床边的脑瓜顶。

  许是被我的动静惊了,那‘脑瓜顶’缓缓抬起来,是我那便宜儿媳没错。但单看那张脸又感觉有哪里不同了,脸蛋像是重新充足了气的气球,气色也红润了不少,容貌竟称得上秀丽温婉,只是眼圈有些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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