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向太医院的方向走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刚蓬莱殿中只有她和太后二人,可在离开的时候,她分明瞥见了屏风后有一闪而过的影子。

那屋内分明还有第三人。

花枝正想着这件事,忽地一个身影从一旁窜了出来,正好撞在自己的身上。

她看着面前刚到她腹部高的男孩怔了一下。

小男孩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穿的是上好的云绸织的料子,胸前佩戴着一块上等的护心明镜。

这模样一看便是皇子,皇上未有子嗣,留在皇宫的皇子,又是这般年级,花枝一眼便认出,这就是皇上最小的那个皇弟,宋婉思的儿子顾长琪。

“你是什么人?”顾长琪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仰头看着他。

顾长琪的模样像极了宋婉思,不得不说是极好看的模子。

花枝蹲下身,柔声说道:“臣是太医院的大医司,小殿下怎么在此处?”

“大医司?”顾长琪撅起粉嫩的嘴唇,指着花枝的鼻子说道:“你说谎,你是女子,女子怎么可能做官呢!”

花枝无奈的叹气,觉得关于女子不能为官这件事,还真是碰见一个就要争辩一番,又觉得和一个小孩子争辩此事是无意义的,便想着还是赶紧离开来的简单。

“小殿下,臣还有要事,就不陪小殿下了。”

说完,她便要起身,却没想顾长琪倏地抬手扯住她的衣袖。

“你别走,你是大医司应该很会看病吧?”顾长琪依然一副不开心的模样,闷声问道。

花枝奇怪的点点头,“是的,小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长琪低下头,“不是我......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能帮我看看吗?”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十分委屈。

到底是个小孩子,花枝不喜欢宋婉思,却没想和小孩子置气,“好吧,小殿下带我去看看。”

听到她这么说,顾长琪的眼底闪出光芒,急忙拉着她向太医院相反的方向跑去。

花枝一路小跑的跟着他,心里还暗暗猜想着他的朋友会是什么人。

顾长琪的朋友无非就是皇宫里的小太监或者小宫女,又或者是某位大臣将自己儿子送进宫,给他当伴读,然后结下了友谊。

可花枝没想到,自己的两个猜想都错了。

她看着面前的水缸愣怔半晌。

铜制的水缸中,几尾漂亮的金色鲤鱼正有气无力的游着,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小殿下,这是你的朋友......们?”

顾长琪用力的点头,“对,我命令你,医好它们!”

顾长琪指着水缸霸道的说着,花枝看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见她笑,顾长琪焦急地喊道:“你倒是快些!”

花枝有些为难的说道:“小殿下,臣医人可以,这,医鱼有些......”

听她这么说,顾长琪的眼角顿时变得湿润起来,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霸道,哽咽着说道:“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庸医,连鱼都医不好!”

见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花枝有些头疼。

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皇子,这罪名可就大了。

她的担忧也确实发生了。

顾长夜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二人的行动。

他刚和皇上说完赤岭村的事,从御书房中出来便看见,这个陈医司和顾长琪急急忙忙的跑向这里,模样看起来有些奇怪,便悄悄跟了过来。

顾长夜冷眼看着要哭的顾长琪,倒有些好奇接下来陈医司要怎么办。

花枝无奈的再次看向水缸。

这种金色鲤鱼一看就价值不菲,越是昂贵便越是难养活,不过这种东西皇宫中应是不缺的。

花枝正想提议,不如再让别人寻几尾新的鲤鱼回来养,可顾长琪却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抢先说道:“我不要新的鱼,他们每次都会拿来新的鱼,可每次最后都会死掉,我不想他们死掉......”

说着顾长琪捂着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花枝连忙蹲下身,想要哄他,“小殿下先别哭,臣来想想办法。”

面对小孩子哭,花枝这还是第一次,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如果你不医好它们,我就一直在这里哭!我要告诉母后是你惹哭我的!”顾长琪捂着眼睛边哭便说道。

花枝当真是觉得自己败在了这个顾长琪手中。

宋婉思正愁着没法子收拾她呢,着顾长琪倒是替他母后想了个好主意。

花枝无奈的叹气,最后起身走到水缸便仔细查看起来。

鱼身上并没有伤痕,鱼鳞倒是失去了一些光泽,水面漂浮着些许鱼食,看起来也是新鲜的。

花枝轻拈起一粒鱼食,嗅了嗅,确定了没毒后,便继续观察鱼身。

顾长琪也走到她身旁趴在鱼缸看起来,“它们都不怎么爱吃食物,是不是感冒了?”

花枝也不能确定,这给鱼看病她还是头一次。

不过生病总要有些诱因,不是因为食物,那能是因为什么?

她抬起头向天空看了看。

此时日头高照,比起上午的时候更热了些。

春日马上要走到尾声,此时已经隐隐能感受的夏日的味道,在日头下站久了,额上也会出现些许汗意。

花枝突然想到什么,将手伸到水缸中探了探水。

“小殿下,臣大概猜到它们为什么生病了,只是处理起来需叫别人过来帮忙,叫几个宫人在一旁挖个坑,将这铜缸半埋进去......”

“不行!”顾长琪倏然喊道,然后噘着嘴看向别的地方,一副不敢和她对视的样子。

花枝奇怪的看向他,“小殿下这是怎么了?叫别人来帮忙便能快一些,臣这就去找人!”

顾长琪急忙伸出手紧紧抱住花枝的腿,“不可以!”

花枝这才感觉到,他似乎在瞒着什么事。

“小殿下是不是有事瞒臣,若是不说出来,臣就爱莫能助了。”

顾长琪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最后才支支吾吾的回答:“他们......他们逼着我学习......我,我是偷跑出来的......”

“什么?!”花枝诧异的看着他。

她更头痛起来,扶着额头无奈的说道:“那怎么办,就臣自己一人的话,挖完坑也搬不动这个铜缸......”

“我帮你们。”

花枝的身子微顿,转过身看向朝他们走过来的顾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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