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说：“我总会跨越千山万水，越过重重阻碍，来到你身边。”
她的眉眼如初，泪还挂于睫毛，她还来不及擦干它。
她张了张嘴，但什么话也不能够说。
周衍问“你呢？"
她晦涩，词汇不愿趋附，她方恨读书少了，走投无路，做不到大言不惭。
过去的时光里，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念过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天冷时没有没多穿衣，胃药还在吃吗，毛衣是不是又误拿去了干洗店，梅雨天气是否执伞，花开的时候有没有去看
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已经那样疲惫，好在，他乘风而来，明月风清。
懵懂地，她接受他的深拥，熟悉他的温度，像很多年前，像她们最初单纯的爱
“为什么会来？”
好歹给她个理由。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乔眠今天说得都是套话，宋无安向来讨厌与知识分子诤诌，如今确实喜欢的打紧。
我们爱一个人的方式都是这么相同，人生苦短，只守一人心。
他摸着她，小小的，洁白的瓷瓶般的耳朵。她双手在他背脊摩沙，以此回应他。
有春阳晃眼，他沐浴春风而来，与她藕断丝连。
乔眠陷在她的鸳鸯枕里，阳光透析过他的五官，面孔上明暗交织，直叫人欢喜。
“你觉得自己像什么？”她的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拖着浓浓的尾音，撩得乔眠心盘轻轻颤。
周衍回答“狼。”
“为什么？”她追问。
“因为狼，一生只认准一位配偶。”
然是一张薄情的面孔，薄情的眉眼，薄情的唇，骨子里住的确是狼的痴情。
爱情出师无名，自他而来便叫她忐忑不安。
他躺在她的身侧，耐性极好，不骄不躁看她玩空当接龙亦是一晚。有时伸过手来摸一摸她的肚子。
要问苏洲洲如何看待乔眠态度的转变？
稀里糊涂一场梦，实实在在一场空。
“爱上你，是我的不幸。”
埋首于她的怀抱，只索昏昏一睡，不理日月星辰。
“哪有什么不幸，全都是因果报应。”
“嘴还是那么硬，不肯服软的性格。”
如此也好，至少她对他的爱，扔抛得出去挪得出余地来爱甚至是恨。
他将她往怀里揉了揉，她向墙根缩了缩。
“别动。”他语气强硬，而她偏逆。
她抬起背后的手，想要阻止他的进到，却不想触碰到了炙热。
“都说了不要动。”他委委屈屈地抱住她，将他炙热抵在她的腹底。
“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有点长”他托着尾音像稚童讨要糖果般地讨好。
“你讲，夜很长。”
过去
未来
他统统参与过她的人生。
甚至他曾想，总会有一天，苏洲洲会重新渴望年轻男子的身体，那时的他再去好好爱她，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希望她能记住他，不一定要用心，可以用身体，用耳朵，用眼睛，一定要记得他曾来过。
可以吗？
当然，这些话他并没有同她讲，因为甚至是他自己，到如今，也无法相信他接近死亡这样一个噩耗。
谁的生命都会走到终点，但他还没想到会这么快，生活是怎样的消磨他，或者是同谁一起消磨的他，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已经做了他最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