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把一排排药匣拉出来丢在地上。
各种枯叶、干枝、动物器官散落一地，在他的脚下变成碎末。
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些东西交给艾米丽都是暴食魔能...张云凡看得很是心疼，希尔的胃袋正在滴口水。
“奇怪...到底在哪？”小胖子嘟囔道。
过了很久，他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掀开帘子走进了内屋。
冰凉的匕首立马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别杀我啊...”小胖子哆哆嗦嗦地说道。
张云凡沉声问道：
“你来干什么？”
“取秘籍...”
他抖得实在太厉害，张云凡担心他主动把脖子蹭到刀刃上，只好将匕首拿远了几分。
“求求你，别杀我，我家所有的钱和药草您尽管拿走...”
不同于药店老板，小胖子反馈到“种子”中的只有恐惧和绝望，并无自相矛盾，也没有压抑在深处的情绪。
这个反应不对劲...张云凡眉头一皱，思考片刻后问道：
“你父亲呢？”
小胖子咬牙切齿地道：
“他是个自私的老混蛋！”
恐惧中夹杂着愤怒...
“我没问你这个。”张云凡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脸，“你父亲在哪？”
小胖子突然哭了，愤怒和恐惧溃堤，变成了痛苦和悔恨：
“他死了...”
张云凡一愣，药店老板是昨晚死的，惨不忍睹地死在了芦荟田中，变成了一条白蜈蚣。
当时只有自己在场，按理来说小胖子应该不知情。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小胖子泪流满面地说道：
“我家有祖传秘法，上一代死后，功力会传给下一代，即使相隔很远也没关系...”
还可以这样？张云凡觉得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接着问道：
“你知道千面灵树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只想拿个秘籍...”
张云凡知道自己搞错了，这个家伙没有被千面灵树寄生...
这时，希尔的胃袋消化完了黑色药丸，传递出一道信息流。
能量充沛，中毒，极其难吃...
紧接着，是一束清凉的气息，沿着手臂向上，最终汇集在了张云凡的舌尖。
其苦无比，像是胆汁、苦瓜、黑巧克力的混合物，味道浓郁直冲天灵盖，苦得张云凡五官移位。
小胖子见他面容狰狞地瞪着自己，更加惶恐了。
“不不不，秘籍也是您的，您都拿走吧...”
真是懦弱到了千面灵树都不想寄生的程度啊...
张云凡神色复杂地收起匕首。
既然小胖子没有被寄生，那他就是药店的主人，张云凡不想抢走属于他的财产，于是掏出了银票和金锭，递给了瞠目结舌的小胖子。
...
林府外小巷的矮墙下。
叶子盘腿坐在地上，乌木站在她身后，用双手按着她的肩膀。
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们与外界完全隔绝，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头戴金面具的乌木沉声说道：
“你的脏器正在溶解...
“真是胡闹，给我一个吃玄云丹的理由。”
叶子咳出一团紫色的血肉后说道：
“林家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他们利用遗物的能力镇压了一个古代邪物，昨天晚上，咳咳...
“邪物受到千面灵树势力的影响险些暴走，等级至少是灾难级，作为弑灵卫队长，我必须制止这种事情发生...”
乌木摇头道：
“就凭你能压制邪物？即使有玄云丹也不可能。”
叶子声音痛苦地接道：
“我确实不能，但林家有多重布置，我只不过是从旁辅助，咳咳...”
乌木不忍让她说太多，犹豫片刻后说道：
“回去以后写一封详细的报告给我，不能遗漏任何的细节...
“你现在的状态不可能通过晋升金面的仪式，那样太危险，先休养一段时间吧...”
这时，一位银面从墙下的阴影处走出，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乌木，随后消失在了阴影中。
乌木看完后皱起眉头，过了几分钟问道：
“对了，白牙来找过你吗？”
叶子顿了顿回道：
“没有。”
乌木的声音变得冰冷：
“给我仔细讲一遍你在林府内的经历。”
叶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她把大闹芦荟田的人换成了千面灵树的仆从，把和林南天签订协议的人换成了自己，只字未提任何跟白牙有关的信息。
乌木全程没有说话，默默听完后才讲到：
“我以前看重你，就是因为你有公私分明的品质...”
他动了动嘴，然后轻叹一口气说道：
“这次事件处理得不错，回去休个假吧。”
叶子惊讶道：
“可这里的事情还没结束—”
“闭嘴，这是命令！”乌木厉声喝道。
...
药店中，两人对坐在两张躺椅中，亲切地交谈着，甚至还泡了一壶绿茶。
在张云凡的引导下，小胖子的情绪逐渐稳定，把最近几年的主要见闻全都说了一遍。
但他实在太啰嗦，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好兄弟“段哥”，张云凡只好不停地把话题引到林府和千面灵树上。
出乎意料的是，小胖子对父亲被控制并没有太大反应，他早就发现了父亲行为的变化。
从前年冬天开始，他不再逼自己生孩子，也不外出跑生意，相继关闭了其他镇子里的分店，还遣散了大部分员工。
药店老板起初只是偶尔不回家，后来经常半夜出门，最后干脆住到了药店里，整天和一个枯瘦的店员混在一起。
小胖子表情木然地总结道：
“我讨厌父亲，他总是逼我做事，死了也是活该...”
张云凡通过“种子”的感知，知道他在说气话，于是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道：
“你父亲被控制了两年，临死的时候才恢复意识，当时我恰好在他身边，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小胖子摇头。
“他求我把他救出来，好回家照顾你。”
小胖子哭了。
张云凡将生子神方拍在桌子上说道：
“他之所以被控制，都是因为给你求这个药方。
“他临死前根本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脑子里想的都是你的事，嘴里念叨的都是你。”
小胖子泣不成声，撩起衣服擦掉了鼻涕和眼泪。
张云凡端起茶说道：
“你爸的遗愿是希望你有个孩子，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小胖子从鼻孔里吹出一个鼻涕泡，抽泣着说道：
“可是...我不喜欢女人。”
张云凡眉毛一挑，差点把茶水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