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沁张了张嘴，不知该不该坚定不移的回答沈岩这个问题。
沈岩早已看出了舒沁的心思，直接了当的点出，“看来，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小岩岩……”舒沁无力了。
这么多年了，她这是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和沈岩相处。
“如果你真想走，你可以走。”沈岩深深的看了眼舒沁，突然改口道。
舒沁心中一喜，刚要开心的说谢，却不曾想沈岩话峰一转道，“但是我说过，你在我和乔景辰之间，只能二选一。如果你选择乔景辰，那你我再见就是陌生人了。你走吧，但愿你不会为了今日的选择后悔。”
“沈岩！你到底是为什么呀！”原本以为不过是吓唬吓唬自己，没想到他来真格的，舒沁心急如火的问。
简直莫名其妙啊！
“我说过，没有为什么，就算有为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沈岩眸色淡淡，从身上掏出一张卡，往桌子上一放，“这张卡里有些钱，密码是你那假身份的后六位数。你要是真想走，这些便是你的路费。”
“小岩岩……”舒沁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银行卡，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她再一次确定了，沈岩是在玩真的。
沈岩音量一提，“还不走？”
“我……”舒沁哑然无语。
沈岩移开视线，朝着别处望去，“行，既然你不走，那我姑且认定你是选择我了。”
“不是的，小岩岩，我……”舒沁急的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沈岩的音量再次一提，冷声道，“那你到底要怎么选择？”
“我能不选吗？”舒沁反问。
沈岩没有丝毫犹豫的回，“不能，你必须选。”
“……”舒沁哑口无言。她头疼欲裂的问，“你到底要搞哪样？”
沈岩拒绝回答。
舒沁心思动的飞快，转口道，“可是小岩岩，我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呀。”
沈岩道，“说来听听。”
“上一次跟你分开，我是带一二三四五一起走的。小一的视力越来越不行了，我想趁着他还能看见，多带他去没去过的地方走走。没想到，遇上了郭香兰和杨金。再后来，我被郭香兰和杨金打晕了准备卖掉，是乔景辰救下了我。可是等我再返回去找一二三四五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得回去找他们。”
沈岩责备道，“我早跟你说过，让你把一二三四五交给我养，他们有什么病我自当会找人给他们医治，你偏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我……”舒沁黯然垂下了眼眸，歉意道，“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而已。这些年，你帮我太多太多忙了。是我要养着他们的，现在不管他们哪个人出了岔子，理应由我自己解决而已。你最不受约束了，要是将一二三四五交给你，我怕你会被崩溃。”
“你当我看见你这个样子，我不会崩溃？”沈岩又生气又心疼的问。
舒沁试探的反问，“那我要是因为找一二三四五回去，你还要不要我二选一了？”
“这倒是不用选，因为我觉得你根本不用因为一二三四五回去。”沈岩平静的回。
舒沁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既然乔景辰能找到的人，我也能找到。”沈岩顿了顿，忽然补充道，“并且，我已经找到他们的下落了。”
“……什么！”舒沁错愕道，“你说你找到了，那他们在哪里？”
沈岩拿出手机翻了翻一条新闻，递给了舒沁看。舒沁看见一个新闻标题为‘民警巡逻时发现五个孩子流落接头掏垃圾吃，疑是被拐孩童，遂将其带回警局’。
新闻里，配着几张图，舒沁一眼就能认出图中的五个孩子是她的一二三四五。
再细看新闻，民警说他们是在郊外的一处垃圾桶附近发现的一二三四五，当时孩子们正在翻垃圾桶找吃的。
后来，民警将他们带回派出所，并且给五个孩子买了吃的。民警试图问出孩子们的身份，他们只说自己不记得父母是谁了，只记得自己有个姐姐。
民警问孩子姐姐是谁，什么名字，什么工作。
孩子们支支吾吾的说不清。
民警在新闻里，寻找孩子们嘴里说的‘姐姐’，希望姐姐能够接回孩子们。
望着照片里全身脏兮兮，手里捧着民警买来的盒饭的一二三四五，一阵阵的心疼，眼眶逐渐湿润。
她曾是个乞丐，是个小偷，可是自从带走一二三四五，她一直在尽其所能的养活他们，曾几何时让他们穿的这么脏，饿到跑去翻垃圾桶找吃的？
“警察在找你。”沈岩缓缓开口道。
舒沁点头，“是。”
“你想去接他们？”沈岩又道。
舒沁还是点头，“是。”
“可是……”沈岩提醒道，“虽然这些年，你所作所为警察没有确切证据，不足以让他们将你拘捕。但是，你有多少信心，警察手上没有握有你的把柄？你如此上门，岂不是在自投罗网？”
舒沁焦急的问，“那怎么办呀？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待在那里吧？”
“他们本来就是被拐卖的。”沈岩想了想，想出了一个两权之策，“不如就把他们留给警察，帮忙寻找亲生父母，你觉得怎么样？”
“寻找……亲生父母……？”舒沁反问。
沈岩眉头皱的深深的，不悦的说，“这些年，你本就是一尊泥菩萨，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你只怕多次身陷险境。这样的你，再带着五个孩子，本就辛苦至极。现在小一又生了严重的病，你又不肯接受我的帮助，现在刚好有个契机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回到被拐前的原点，你却要接回他们。难不成，你想一辈子被这五个孩子拖垮吗？”
“可是……可是他们已经……已经习惯跟着我了呀……”舒沁犹豫，试图给自己接回一二三四五一个理由。
“呵，自以为是。”沈岩白眼一翻，打击道。
“小岩岩，看来你今天不能好好说话了。”舒沁内伤。
以前的沈岩不这样的啊！
沈岩不可置否，“我说的是事实。你以为他们跟你跟着习惯了，可在我看来，通过警察的努力，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岂不是比跟着你过着东躲西藏，连未来都看不见的生活要好？丫头，如果你放不下他们，那我问你，你凭心而论，我待你如何？”
“你待我，当然好了。”舒沁说，“我说过，你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了。”
“那么，我再问你，如果你的亲生父母还活着，他们在千辛万苦的找你。你是愿意放弃经历辛苦找你、可能给你温暖港湾的父母，还是跟着我这个毫无瓜葛，只是待你比较好的人？”
“这……”舒沁犹豫了。
“看吧，连你自己的内心深处都选择父母，又何况那五个还是年幼的孩子？丫头，放手吧，让警方帮忙寻找那五个孩子的父母，你不要再插手那几个孩子的事情了，让孩子们回到父母身边，也卸下你肩头最重的包袱，好么？”沈岩劝道。
舒沁忐忑的问，“那如果找不到他们的父母呢？”
“这个世界，有种地方叫做福利院。”沈岩回。
“……”舒沁再次哑口无言。
“可是小一的病，会不会是家里人先抛弃他，他无处可去流落街头才会被拐的。他病的这么重，都快瞎了，万一就算找到了家人，家人也不要他了，又该怎么办？我想，如果家人不要他，福利院也不会要他的吧？”
其实一二三四五这五个孩子，她别的人倒是不担心，唯有小一，是她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小一年纪最大，在她没有发现他的眼睛有问题时，她最喜欢的也是小一。小一很懂事，每次她出去想钱了，回来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
虽然小一做的饭菜很简单，甚至不好吃，但有人做好饭菜等着，真的感觉好像自己有家了。
家，对于普通人来说，寻常至极。可是对于她来说，就是奢望。
沈岩安抚道，“你要知道，这个社会上，有种机构叫做救助机构。小一现在到了警方手里，长期无人接，病情又爆出去了，肯定会有救助机构接手。”
“可是……”
“别再可是了，再可是下去，你会找到成百上千个接回他们的理由。而我，并不想他们拖死你。丫头，如果我还在，绝对不可能让你去接那五个孩子。”沈岩斩钉截铁的说，“现在不用找孩子，你没有非要回到乔景辰身边的理由了吧？当然，选他不选我，也是你合乎情理的理由。”
“我……”舒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如果不接孩子们，她确实没有两全的理由了。
可如果真要二选一，她没有办法不选沈岩。
这些年，如果不是沈岩，她都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平日里面对杨金和郭香兰那对毒蝎夫妻，她固然机灵，可是带不回钱是个很现实的事情。
沈岩在，她才有销赃的渠道，才能带回一大笔一大笔的钱护住自己的周全。
沈岩对她的好，她每一样都记在心里。
她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沈岩对她那么好，她办不到有异性没人性一样的忘恩负义。
可是，选沈岩，他就不让自己见乔景辰了。
她想见乔景辰。
就算沈岩跟自己说那么多的话，她也是想见乔景辰。
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沈岩见舒沁面露纠结，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靠在椅子上，沉默的等着她的选择。
良久，舒沁抬起眸光朝着沈岩望去，心一横道，“你不要总是逼我行不行？我暂时不走了，还不成吗？”
“不是暂时，既然选我，那就一辈子不准和乔景辰有半点瓜葛！”沈岩苛刻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