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男人说出恨这个字眼，听起来太卑微。
“只希望你聪明一点，我能少跟你操点心。”他冷冷瞥了她一眼，起身再去倒水。
乔夜缓过混沌，抬头看着他，“刚刚……是你救了我？林采儿和……都怎么样了？”
“那女人被送去警局了，她跟你说的每句话都被录下来，我的律师能让她这辈子都在里面出不来。”
乔夜想起林采儿那疯狂又绝望的样子，心里一阵滞闷——
其实她根本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胶片，指纹，都是她瞎编出来的。
傅云冽提醒她，有人在背后想要拿她当枪使，她虽然也有这种怀疑，但是却想不通，谁会这样做。
傅云冽一语点醒她，他说，谁不停的打探她有没有自证清白的证据，谁就最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而她从警局回来后，唯一一直追问她证据的，只有林采儿。
当时只有片面的怀疑，第二天一早，乔夜故意又发了短信过去，告诉林采儿，自己有了证据，林采儿心虚，果然就匆忙赶了过去。
其实不用后面林采儿承认，看到她出现在剧组的时候，乔夜就断定了真的是她。
不过，还是想听听原因，谁知道，竟然牵扯出了成千泽。
想到林采儿最后的疯狂和绝望，乔夜并不觉得看到她那个样子解气，反而，有种悲凉的感觉。
爱错了人，确实是个很惨痛的悲剧。
她的下场不会好了。不过，就算傅云冽不出手，丁蔓心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来这部剧真是坎坷，女一号摔断腿无限期停工，女二号杀人未遂锒铛入狱，现实比小说更跌宕起伏。
傅云冽转头回来，递给她两片药，“吃了，你的头疼会减轻。”
乔夜下意识的抚了抚额头，抬头看着他，“我想做个检查，我的头经常疼，而且疼起来会很厉害。”
傅云冽眸光幽深，看不出任何波澜，只道，“你昏迷的时候，已经给你做了头部扫描，结果还没出来。”
乔夜拿过药吃了，心里却在胡思乱想。
刚刚她又梦见妈妈了，这一次，她对自己说了更为奇怪的话。
什么叫做，生命漫长到只剩下孤寂。
什么叫，爱上一个人，痛苦将无休无止……
她一点都不明白。
她现在担心的，反而是自己头疼的毛病是不是有什么严重的疾病导致的。
除了经常会头疼的毛病之外，她已经是第二次因为剧烈的头疼而昏倒，上次是做完催眠之后，两次，都是她遭遇严重刺激之后突然发作。
有些担心，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再度面对死亡，还是没法做到完全坦然。
看着她抱着膝盖若有所思，就知道她心里有负担，傅云冽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肩膀，“不用担心，小事情而已。”
乔夜抬眼看着他，这一刻，两人像是患难与共的老夫老妻一般。
她感觉眼底有些发热。
正坐着，门被敲响，乔夜抬头，看到穿着白袍的斯方。
他平时里总是跟傅云冽一起玩枪，以至于，乔夜都忘了，这个人本职工作是个医生。
看到他身上的白袍，乔夜下意识的感觉到紧张。
斯方最知道病人的心态，朝她笑笑，“别紧张，我找老傅谈谈医院的经费问题，你知道他是这间医院的幕后大老板。”
傅云冽随即起身，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仍旧在盯着自己的乔夜，淡淡道，“等一下有人过来送吃的给你，先吃吧。”
说着，他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和刚才的轻松随意相比，斯方神情有些严肃。
他指着几个刚拿出来的片子，“老傅，情况有点复杂。”
傅云冽并非专业，看片子无法读懂，“解释给我听。”
斯方露出为难的神情，“我也想解释给你听，但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很奇怪。”
听他这样说，傅云冽面色紧绷起来。
“你先别紧张。”斯方先安抚他，“她头疼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她的脑子里多了一样东西。”
傅云冽闻言，顿时双手拍在桌上，声调拔高，“什么？”
他下意识的，也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可能。
斯方摇头，“不是你想的那些——你看这里。”
他拿起笔，在片子上指了指，“在大少奶奶的脑子里，我们发现了这个东西，因为压迫了神经，所以她才会经常头疼。”
傅云冽沉口气，面色格外的深邃，“马上安排开刀拿出来。”
“不行。”斯方摇头，“老傅，这个东西不是你以为的那些东西，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的病灶——因为它的形态和密度都非常奇怪，我猜测，这不是在她体内生长出来的，而是，后天被人放进来的。”
“什么？”傅云冽眉头紧紧拧起，斯方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组合到一起，他却完全不明白。
斯方也觉得有些棘手，揉了揉眉心，看着傅云冽，“你相信吗？我觉得，有人将那个奇怪的东西植入到乔夜的脑子里了。如果不是医院刚更新了最新的设备，就用从前那些现有的仪器，根本没法探测出来。”
傅云冽拧眉，“以你的猜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斯方盯着片子上的那一点阴影，抱着手臂，“我怀疑——”
斯方的停顿让傅云冽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他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我怀疑，是‘绿幽冥’。”斯方沉声说道。
傅云冽暗暗的吸了口气，“绿幽冥？”
斯方点头，虽然这有点匪夷所思，但是他却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我分析过密度，基本可以断定，乔夜脑子里的不明物质，和我们手上掌握的绿幽冥相比较，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只不过，乔夜脑子里的那一块纯度更高，我有理由相信，有人故意在她脑子里植入了高提纯的绿幽冥。”
斯方看着面色凝重的傅云冽，“或者说，有人，拿乔夜做了实验。”
傅云冽暗暗的握住拳头，实验这两个字让他莫名愤怒。
斯方又说，“我一直疑惑，为什么之前，我亲自诊断大少奶奶明明已经心跳停止了，医学上她已经宣布死亡。可是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又恢复了心跳。我当时就很吃惊，我也算是做医生多年了，这种情况我还是前所未闻。现在想来，她能如此奇迹的恢复过来，是因为有绿幽冥在她体内。”
傅云冽沉默许久，他抬眼看着斯方，“所以，绿幽冥的巨大能量是真的能被人所吸收？”
斯方点头，“看样子，确实如此——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的，纯度最为优质的，就是大少奶奶脑子里的这块，虽然体积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大，可是却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之前从乔夜手镯里发现的那些针，虽然也算是绿幽冥，可是因为杂质多，纯度不高，没有太高的应用价值。
看着傅云冽眼神有些复杂，斯方也微微叹息，“我猜想，就是那一次身体遭遇了重创，绿幽冥提供了能量，帮助乔夜重生。至于她失去记忆，我猜想，也是因为绿幽冥发挥了作用后，加重了她脑部负担，只是看现在的形势，那东西已经在她脑子里扎根了，想要取出来，不太可能。”
“能看出来，植入多久了吗？”傅云冽问。
“起码十年以上了吧。”斯方似叹非叹的。
傅云冽又是一阵沉默，他带领团队不停的寻找，不停的研究，却怎么都没想到，他最想要的东西，在他妻子的脑子里。
“这些年，她跟绿幽冥相处的还算和平，只是最近才开始有不适的感觉。”斯方面色露出一抹隐忧，“我担心的，反倒是绿幽冥将能量供给她，还剩下多少能量还不知道，我们研究过，没有能量的绿幽冥，是会分解出剧毒的，会不会，乔夜脑子里的绿幽冥正在……”
傅云冽缓缓沉下一口气，显然，他也料到这种可能了。
但是，此刻，绿幽冥在乔夜的脑子里已经寄居了多年，又提供了巨大的能量供她重生，如果取出来，乔夜很可能会因为失去能量补给而立刻丧命。
可是，不取出来，绿幽冥又像是个在倒计时的炸弹，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变成致命的毒物。
眼下是个两难的抉择，斯方拍拍傅云冽的肩膀，“别太悲观，也许我们都猜错了，或许，她的绿幽冥可以供给她一辈子的能量也说不定。”
傅云冽怎会听不出这是一句劝慰的话，任何人都不能完全说清楚绿幽冥的特性，那种罕见的物质，尚未被世人知晓就埋没到了地下。
他忽然觉得格外的急迫，有些事，再也没法多等，他沉下一口气，马上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斯方看着他，提醒道，“老傅，这种事急不来，你别贸然行事，我们还是要好好的计划。”
傅云冽没有回答，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说完，他就大步的离开了办公室。
斯方叹了口气，看着一旁挂着的几张片子，这下情况更加棘手了，还真是不知道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了。
傅云冽回到病房，乔夜已经睡着了。